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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肺的纨绔——若是他心思敏感,怕是早就崩溃疯癫了。
“来啊来啊。”奚绝还在哄晏聆,“我就想吃块糕点解解馋,你趁着他们离开天衍祠直接扔进来就行。”
晏聆皱着小脸,捂住衣襟中一块还热乎的糕点,还是乖乖点头。
奚绝还给他打包票:“就算被发现,咱俩也不过被揍一顿罢了,他们又不敢杀我们,别担心。”
晏聆脸都绿了:“被揍一顿?”
他到底挨过多少揍,怎么能把挨打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反正不死就行。”奚绝笑嘻嘻道,“我不想死,就想好好活着。”
晏聆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天衍祠传来纵夫人的声音。
“……彻底融入天衍地脉?”
晏聆下意识屏住呼吸。
纵夫人声音古井无波,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为什么?”
奚择冷冷道:“自从横玉度觉醒“换明月”后,这几年整个中州便没有人再觉醒灵级相纹,是“堪天衍”在控制天衍灵力不让其他人再觉醒灵级相纹。”
奚绝没有反应过来,心中还在想“堪天衍”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还能不让人觉醒灵级相纹?
但很快他便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小声呢喃道:“……原来是我啊。”
他已不再是奚绝,而是灵级相纹“堪天衍”。
奚绝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在天衍地脉中被折磨了多少年,分辨时间对他来说已是奢侈,只听到纵夫人和奚择如此生疏地称呼他为“堪天衍”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凝在心口。
好似堵住他的呼吸,让他心肺生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无处宣泄。
“……在“堪天衍”入天衍地脉的那一天起,他已不再是我们的绝儿,一切都已回不去。”奚择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眸,低声道,“与其让他每日遭受抽取天衍的痛苦,不如……”
不如彻底将“堪天衍”融入天衍地脉中,源源不断产生天衍灵力。
不再需要“奚绝”那具皮囊,平添痛苦。
晏聆听出来奚择话中的意思,无声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想要抹除“奚绝”的存在,一旦“堪天衍”不再需要身份支撑,那他也不必再扮演“奚绝”。
晏聆早已不像年幼时那样天真,知晓奚择此等性格,连亲生子都敢冠以“省得他平添痛苦”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杀掉,更何况他这个知晓奚家一切龌龊事的人。
奚绝死那日,也是他魂飞魄散之时。
天衍祠中沉默许久,纵夫人才抖着声音道:“奚掌尊,你的心呢?”
能将残杀亲生子之事说的如此道貌岸然,整个十三州怕是只有奚择。
奚择却道:“那你呢?”
纵夫人沉默。
“你将他纵得无法无天,这些年的折磨已让他怨恨上你。”奚择冷冷道,“你就算现在想要乖巧的儿子,也已晚了。”
若是纵夫人在当年奚绝第一次逃出来寻他时就能做出选择,此时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天衍祠长久的死寂过后,纵夫人拂袖而去。
她的沉默,自来都是选择。
晏聆隐藏在障眼法中冷眼看着纵夫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早在两人商量时,奚绝便罕见地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识海中还有那抹神识,晏聆都要以为奚绝不在自己身上。
晏聆耐着性子等到奚择也离开天衍祠,用灵级障眼法不声不响地进入天衍地脉中。
地脉中已经常年没人过来,地面已是厚厚的灰尘,晏聆不敢将脚印留下,用灵力催动悄无声息飘到奚绝面前。
奚绝面对着金色的天衍灵河,身上无数细细密密的锁链穿透他的身体,甚至深深扎根在经脉中,每时每刻都在迫切汲取他体内“堪天衍”的天衍灵力。
往常总是嘻嘻哈哈的少年眸瞳已没了光芒,呆呆怔怔坐在那,眼神涣散地盯着面前的灵河出神。
晏聆轻轻落在他身边,蹲下来将怀中已经凉透了的糕点拿出来递给他。
“吃。”
这是奚绝在被关在天衍地脉中的几年中第一次看到心心念念的糕点。
但此时他却神智昏沉,呆愣好一会突然干巴巴道:“我爹……”
晏聆凑过去去听。
“我爹是掌尊啦。”奚绝努力笑了笑,却像是哭一样难看,他小声说,“他一直都想高高在上受人崇敬,但年少时只觉醒天级相纹,所以想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奚择对奚绝一直很严苛,但纵夫人太过纵容他,每次都舍不得他吃一点苦,导致小奚绝总是觉得奚择那样的苛刻是错误,纵夫人才是对的。
他就该被娘亲好好宠着,而不是被逼着去练剑、修炼。
小时候因为这种事,奚择和纵夫人常年吵个不休。
后来奚绝才知道,奚择是想要培养他,来挽回日渐没落的奚家。
他不想让奚家在自己手中衰败凋敝、被其他世家吞并,更因天衍地脉而遭受灭门之灾。
“晏聆。”奚绝突然轻声道。
晏聆和奚绝并肩坐在那,眼神冰冷看着那好似活物跃动的天衍灵河。
奚绝说:“我不想死。”
晏聆沉默许久,呢喃道:“我知道啊。”
但奚绝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要遭受这些,从那一刻起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扭曲的遗憾。
或许他从一出生便是个错误。
若是他从未存在过……
那就好了。
相隔十年,年少天真、哪怕忍受生不如死的残忍折磨也想要活下去的少年,如今逐渐在被挚爱亲人抛弃中彻底变成向往死亡的……
疯子。
晏将阑走到已是一片废墟的天衍祠,抬手将地脉入口的木头挥去,熟练地打开入口拾级而下。
玉颓山果然在空荡荡的天衍地脉中。
地脉之下已倒塌一半,那抹闪着微光的人依然像是那八年一成不变的姿势盘膝坐在地上,背影没有半分分别。
明明没了折磨他的锁链和吸纳他天衍相纹的灵力线,那背影却更像戴上更沉更重的枷锁,用尽全力强撑着才没有被彻底压垮。
晏将阑走过去,盘膝坐在他身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糕点。
“吃?”
当年奚绝最后也没吃到那块糕点,这回玉颓山却高高兴兴地接过来,一口将巴掌大的糕点吞了。
“这儿可真小啊。”玉颓山将手指上的点心碎渣子都舔干净,含糊道,“那时怎么没感觉这么小?”
晏将阑笑了:“心境不同吧。”
那时这里的小山洞、乃至整个奚家都大到无边无际,像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天罗地网。
玉颓山终于将糕点吃完,笑嘻嘻地偏头:“盛焦没和你打架吧?”
“没有。”
“那就好。”玉颓山伸手搭在晏将阑肩上,像是在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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