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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开画展,有个富豪看中了我的一幅画,给的钱足够我们一年半载的花销了,你别担心钱的问题。”
顾渐双手抄在口袋里,步态散漫悠哉,“留着自己用吧。”
颜青迎站在电梯前,碰一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不会打算去写歌吧?”
顾渐伸手摁了电梯键,避重就轻地说:“实在不行我直播卖脸。”
正说这话,突然两人背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哎呀!顾总监!”
总经理光溜溜的脑袋明光瓦亮,眉开眼笑地朝顾渐招手。
在他身后的程希觉身材高挑修长,衬衫西裤典则俊雅,窄挺鼻梁夹着薄而干净的眼镜,正在低头看手机,听到呼声才抬头,瞥一眼顾渐,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颜青迎。
总经理笑眯眯地走过来,打量一遍颜青迎说:“这是顾总监的朋友吧?哈哈顾总监身边都是俊男靓女啊!”
电梯门开缓缓打开,顾渐点下头,放松后背侧靠在金属墙壁,一言不发。
程希觉走进轿厢,低头看向长长楼层,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顾总监的朋友一表人才,像个艺术家。”
宽敞的电梯容纳四个人,总经理奉承程希觉,立即说:“是啊,顾总监的朋友的确像是艺术家。”
颜青迎下意识地自我介绍,“你们客气了,我是个画家。”
“画家?”
程希觉似乎突然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问:“什么流派?”
颜青迎不假思索地说:“超现实流派。”
“嗯——”程希觉沉吟,客观疏离评价:“现在不流行,超现实的画出售困难。”
颜青迎坦然地说:“艺术是为知己而为的,是否容易出售不重要。”
程希觉轻笑,慢悠悠地说:“艺术家要先生存,才能谈艺术。”
颜青迎听惯了这些意见,笑了笑没有说话,退到了顾渐身边。
电梯里静寂无声,总经理伸手摁下楼层,丝毫没有觉察到气氛的怪异,“我正想给顾总监打电话呢,正巧就遇到你了,你和程总好好谈谈公司业务。”
顾渐睨一眼程希觉,“不用和我谈了,我写了辞呈,最近几天会离职。”
程希觉神情沉静,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是为了避嫌,那大可不必。”
总经理惊讶,观察他们两的神色,斟酌言辞说:“顾总监这是怎么了?刚刚高升就要离职,引力可不能没有你。”
“私事。”顾渐吐出两个字。
程希觉心头一跳,打量遍颜青迎,长得文文弱弱,确实有几分拿得出手的姿色,“哦?顾总监又要结婚了?”
顾渐低头哧笑,讥诮地说:“我结不结婚的,和程总没什么关系吧?”
程希觉单手松领带结,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有关。”
颜青迎表情很精彩,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他在媒体见过程希觉的脸,难怪顾渐之前一直隐瞒结婚对象,竟然是和弗雷的掌舵人联姻。
而且,顾渐肚子里还揣着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顾渐嘘着眼,懒得理程希觉的无理取闹。
程希觉直直地盯着顾渐,勾着嘴角突然笑起来,话却是对颜青迎说的,“顾部长身娇体弱,常常嗜睡,最近胃口一直不大好,只吃得下御宝轩酸口的菜,你要好好照顾。”
颜青迎别过脸咳嗽一声,感受到了隐晦的示威,“记住了。”
“嗯——”程希觉笑意更盛,一本正经地提醒,“可千万别让他开车,记得请个司机给他,艺术家没问题吧?”
颜青迎点头,笑笑说:“没问题。”
电梯停止,迟钝的总经理出了一头冷汗,傻子都能嗅出漫天的火药味和飘了十里八乡的醋味,如果酸味能实体化,在立各位已经被熏得睁不开眼了。
程希觉施施然迈出轿厢,转过身含笑看着顾渐。
顾渐倚着墙,隔着两个事外人,纯黑干净的瞳仁静静地盯着他。
墙壁折射出的光芒冷冷的,四下静寂无声,两人的视线交叠,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彼此。
电梯门缓慢闭合,顾渐的脸一点一点淹没在金属的光晕里,屏幕鲜艳的数字滚动,程希觉笑容烟消云散,定定地望着跳跃的数字。
那双漂亮剔透的眼睛短暂的残余在眼前,虔诚的仿若神明的一瞥,一切洞若观火,程希觉仰起头,沉沉地叹息。
回到部门办公室,门一关,颜青迎心有余悸地“啧”一声,“你前夫差点用眼神把我杀了。”顾渐拉开冰箱,拿瓶水抛给他,“你自己不解释。”
颜青迎坐下,拧开水喝一口,“刚才那个状况怎么解释?其实我是直男?”
顾渐嗤笑,掀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敲写辞呈。
颜青迎倚着舒适的真皮沙发,端详顾渐一阵,畅想道:“你两的颜值叠起来,你们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
这一点顾渐认同,像他或程希觉都可以,不管是男孩女孩,颜值上都是过得去。
颜青迎没再多说,好友嫁给商界顶级的名流,怀上人家的孩子,前夫似乎还余情未了,旁人总是会忍不住八卦几句,问问顾渐是否喜欢程希觉,怎么能舍得和这样的男人离婚。
他从来不会干涉顾渐的任何决定,顾渐比他聪明机灵多了,是个能担得住大事的人物,作为朋友无条件支持就行了。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
程希觉参与一场商业晚宴,金碧荧煌的大厅里风光旖旎,交响乐队奏着典雅的乐曲,络绎不绝的人上来与他杯光斛影。
他这几天没过家,晚上睡在公司的私人休息室,早上醒来应接不暇的会议、签字、听报告,一旦忙起来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的事情。
到了晚上,他赴约以前很少参加的聚会,时间全部安排出去,白天黑夜忙得不可开交。
程希觉端着红酒杯,心不在焉地盯着眼前愤愤不平的富豪。
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富豪的孩子和一个搞艺术的私奔了,富豪滔滔不绝地诅咒那位艺术家。
的确,该死的搞艺术的。
确实,搞艺术的能有什么前途,赚的钱不够换他一块腕表。
搞艺术的私生活混乱,经常和乱七八糟的人交朋友,程希觉不认同,艺术家自身的问题怎么能朋友呢?
意兴阑珊地听了一阵,程希觉抿一口酒,正想开口终止这场交谈,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
他掏出来瞥一眼,陌生号码,大概率是攀关系的,程希觉举起手机示意,走到人烟稀少的大露台,终止这场无趣的聊天。
手机仍然再震。
他从来不接这种电话,今天闲来无事滑开了。
温和悦耳的声音响起,刻板的问候:“您好,我们这边是XX医院。”
“我们最近有活动,您是计划流产吗?您怀孕多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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