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艾尔玛在中东认识,熟悉起来却是在反对派轰城背景下的废宅里。我们被困,两个人度过了绝望中存着希望的几个晚上。夜里醒着的时候,我们悄声聊天,我当时正在学西语,遇上沟通障碍,就手脚比划。”正是这难忘的经历,造就了他们深厚的情谊。
“那她为什么会用黄、黑这样的颜色呢?”
肖意驰低低地笑,带一丝得意,“我的黄皮肤、黑眼睛。”
俞知年转头再看画作。原来那画的是肖意驰。身如天空大,目如夜星亮。画的时候,她一定爱着他。不管是朋友的爱,还是男女的爱。
“……如果我告诉你,和画作拥有者见面,是为了入手这幅画,你怎么想?”
肖意驰了然,“糖糖和我提过。”他看着俞知年,“如果是她来问我,我可能犹豫一下才会送出;但你来问我,我毫不犹豫就会答应。”话音刚落,他朝他wink了一下,笑道,“别告诉她,她会怪我重色轻友。”
先不谈别的,肖意驰说“送”。爱芙的画作少说两百万美元起跳。
但既然是肖意驰,“送”就不足为奇了一一因为是无价之物,因为是重要的人。
他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率性与洒脱,叫人不得不羡慕。
俞知年一直觉得肖意驰眼里有光——那种内在孕育的光,那种经过淬炼、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光。
今晚此刻,俞知年俯首坦诚,他已完全被折服,过往的偏见势利与高傲尽数被挫成灰——肖意驰身上有种超越目光所能触及的美。不是皮囊,而是他整个人,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生动有趣,善良纯真,勇敢赤诚,深邃包容。他那么有魅力,那么有感染力。
那是恒久且强大的美,不随岁月流逝而消失,反而会随生活经历丰富而愈发馥郁芬芳。
顽固如他,那铜墙铁壁也早已被肖意驰砸出了个窟窿,恰恰好能进入他一个人,到曾经伤痕累累的真心中去。
他醒悟得不够早。眼力比他好的人多的是一比如潘阿姨,比如唐晚澄,比如爱芙,比如大山,再比如赵怀民。
见俞知年一直不说话,肖意驰额头抵上他的,“俞律师,刚刚我说为所欲为时,你是不是认为我会直接让你接受我?”
“你放心,我就装装样子而已。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地爱上我,我向往你说的‘纯粹的、炽热的爱’,如果能和你一起体验,那就好了。”
俞知年鼻头一酸。他把肖意驰拥入怀里。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到这个年岁,精明、缜密、熟知社会运行规则、对另一半有着苛刻要求的他,竟还能体验到传说中心悸动不已到眼眶发热的情景,真是奇闻。
播放器开了循羽.熙环播放,歌曲再来一遍——
“……so take my hand,take my whole life too……”
“肖意驰,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
肖意驰一个激动,想看着俞知年的眼睛确认一遍,不料却被他用力抱着,动弹不得。“现在别看我。”
俞知年自觉太逊。
他得好好规划一下、设计一下,如何隆重盛大地向肖意驰献出他的誓言。
俞知年心脏跳动的节奏已传到肖意驰胸腔中。
肖意驰激动到脑袋嗡嗡响——他没听错吧?没理解错吧?无论怎样,他都要赖着俞知年了。他紧了紧环着对方颈项的双臂,“嗯!”
第22章
第二天晚上。
聂桑宁从办公室回到住的小区。进入住宅楼,他打开邮箱,那里有一个牛皮纸袋。
他取出。
回到家,他打开纸袋,取出一沓照片和一份报告。
聂桑宁一张张照片仔细看,越看神色越差照片是近一个星期拍的。画面里,不是肖意驰晚上单独进入俞知年的小区,就是俞知年和他早上同坐一辆车出门。他们偶尔在夜里一起去喂猫。两人还一起进入肖意驰家所在的小区,出来时手提袋子,再一起上车回俞知年的小区。
聂桑宁放下照片,松了松领带,去迷你吧台倒了一杯酒,喝一口。
所以俞知年现在和肖意驰在一起?他记起高铁站停车场的一幕——俞知年猛地从车里下去,看向肖意驰的方向。聂桑宁喝酒的动作蓦地僵住。那个重遇后表情一直冷静的俞知年那么紧张,他早该觉察到他与肖意驰关系不一般。可是当时那两人并不像处于恋爱关系中;而且,最重要的是,肖意驰根本不是俞知年喜欢的类型!
不是吗?聂桑宁知道的,俞知年母亲对颜值看得非常重,俞知年从小到大都被她灌输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的观念怎么可能简单地说改就改?!哪怕俞知年现在有了新欢,也应该是颜值超高的那一类。聂桑宁放下酒杯,去拿报告来看。但报告上并没有关于肖意驰更多的信息,除了他曾是战地记者、现在是大学老师外。这两个职业不见得有多特殊。聂桑宁深呼吸几口,平复自己惊讶不可思议的情绪。
他提醒自己,肖意驰是唐晚澄的好朋友。
他可以和唐晚澄交好,指不定他有什么秘密背景。
聂桑宁把酒喝完,坐回去继续看照片。时间来到昨天夜里,俞知年与肖意驰从一间画廊出来,他们靠得很近。下一张,两人就站在夜色中,接起吻,俞知年搂着肖意驰。哪怕照片是拉近镜头偷拍的,也看得出来两人全情投入。聂桑宁难受地撇开视线,扔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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