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尖叫声划破校园的低沉,惊起更多道尖叫声。
宁宿他们立即寻着声音跑过去,看到六具破碎的尸体躺在血泊中,全都愣了一下。
即便脸被鲜血染红,他们也认出这是失忆玩家,其中就有在宿舍被刻字的男玩家元伟辰,还有那个在黑树林被欺负的女玩家卫靖淑。
他们从教学楼上跳下来了。
“他们,怎么回事啊?”
“卫靖淑今天去趟女洗手间就不对了。”
“为什么啊?”
“当时厕所有人在谈那种事,她就蹲在那里听着,回来一直低着头,抱着胸,谁也不理会。”
“你们看元伟辰身上好多名字,他这两天就一直很恍惚,一站起来就头晕。”
“他们一下课就聚在一起了,当时一起坐在那棵黑树下,还有人说他们傻子开会,谁知道他们一起……”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慢慢铺展出他们跳楼前后的场景。
周围的玩家都沉默地看着他们,脑海里也有了他们跳楼前的故事画面。
中学时代,常常有人出来说校园暴力可怕,那还是对十几岁,对这个世界有基本认知的学生来说。
那对这些失去所有记忆,大脑和婴儿一样空白的人来说呢。
他们小心不安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摸索,本就敏感脆弱。
这几个被玩家欺负的“小孩”,天然地感知到哪些是同类,聚在一起互相报团取暖,可他们在一起都会被嘲笑。
哪一个时刻,或许是懵懂的女玩家听到什么,不想活下去了,或许是男玩家听到了可以离开这个可怕世界的方法,在别人去吃饭时,他们爬到楼上,背对紫红夕阳,手拉手一起离开了这里。
“艹!倒数100名一下空出六个位置,后天的摸底考试更难了。”一个男玩家低声骂了一句。
人群中立即冲出一个人,一把差点把他推倒,“尹星宇,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他愤怒地指着几具尸体,一一看过几个玩家,“现在你们满意了吗?人死了,不用你们‘照顾’了,也不用帮你们占位了,满意了吗!”
即便如此,他的愤怒也没完全发泄,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拉起元伟辰的胳膊,“你看,你的名字,看到你的名字在一个死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你们的名字会被他带进地狱哈!”
“你们说他会不会把他的身体当死亡笔记,一一报复你们?希望你们这几天能睡好觉!”
几个玩家脸色难看地移开视线。
学校领导和保安很快赶来,看到一下死了六个学生,气得脸红一会儿白一会儿。
年级主任看向被那个玩家拉起来的胳膊,看到了上面的一个个名字,教学多年的他立即就猜到了什么。
“好啊,你们竟然逼死了同学!”
“是试卷不够多吗?你们不好好准备近在咫尺的高考,还搞校园暴力!”
“查!给我查!所有参与的同学都去学思堂给我好好思过!”
原本只是脸色难看的玩家,此时脸一个个白了。
其他玩家心里叹了口气,说不上好受。
有的玩家看到这六个玩家以这样的方式死亡,又悲又怒。
听到年级主任的话,是有解气的感觉,可是这是六个玩家,每个可能都被欺负过,要是真的彻底查起来,又得有多少玩家要进小黑屋?
两次摸底考试加起来,已经有八十多个玩家至少去过一次小黑屋了,这次肯定又有不少玩家第二次进小黑屋。
又有不少玩家失忆。
这才小半个月而已啊。
到这一刻所有玩家才真正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集体本。
后面剩下的完好的玩家越少,通关越难。
保安们把他们赶去教室上晚自习。
看着那几个脸色苍白,又悔又慌的玩家,吉泽明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副本,不用妖主和npc出手,玩家就自我坑害了这么多。”
他又看向那个愤怒指责,替死者发言的男玩家,“他叫卢鹤鸣吧?还挺仗义的。”
一直沉默的鲁越,这个算是他们中最善良的玩家,开口说:“元伟辰跟卢鹤鸣一个班级,很巧的是,他们又在一个宿舍,关系应该还不错,元伟辰第一次被按着刻字时,就被按在卢鹤鸣的书桌上。”
鲁越当时听到声音就出去看了,他当时看到卢鹤鸣从宿舍里快步走出来,走过去看到被按在书桌上的元伟辰,正怔怔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猜测,在元伟辰失忆后,卢鹤鸣可能说过会帮元伟辰。
对于刚失忆,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跟小孩一样的玩家来说,那时愿意帮助他们的人,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重要,有不同意义的人。
就像孩子对带他们认识世界的家长,甚至可以说身上有一层他灰暗世界救世主的光环。
这样的人在他被一群可怕的人欺负时,抛弃他转身离去。
鲁越清楚地在那双忙然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言说的悲伤。
他握紧正傻笑的周相的手,说:“卢鹤鸣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填补自己的心虚不安和愧疚。”
吉泽明:“第一次刻字后卢鹤鸣就跑了?刻字的第二天我还看到元伟辰跟在卢鹤鸣身后啊。”
鲁越说:“这不是更悲伤了吗,他被那样对待后,还去找元伟辰,一定是在卢鹤鸣的一次次丢弃中,他才去找另外五个失忆玩家,最后跳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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