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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晏没有力气将剩余的话说出来。
但宿成玉已经读懂她的表情。
她在厌恶他,否定他,也否定曾经的相遇相识相伴。
墨玉似的眼瞳微微失焦,宿成玉瞬间抓紧姜晏肩膀,又倏然松开。他转而望向司晨,这位殿下坐在床沿,已经摆出了看好戏的姿态,毫不掩饰漫溢的恶意与兴奋。
王侯贵胄观赏百戏时,实在无聊也会指使下仆当众媾和,以此取乐。但若将下仆换作名门之后,换作骄傲的贵女,这场戏就成了难得的奇景。宿成玉与姜晏,皆为司晨亵玩之物。
——下臣与脔宠是不同的。后者意味着,宿成玉完全成为任由驱使的狗。
一条狗无法站上朝堂。
更无法站在宿永丰曾经的位置。
“殿下。”
宿成玉站直身体,垂眸道,“恕臣冒昧,实在无法违背家父遗训,人前裸裎交欢。还望殿下赐臣恩德,允臣带姜五去别处……臣谨记殿下教诲,今夜定会让殿下满意。”
司晨意义不明地唔了一声。
“你想违抗命令?”
“并非如此。”
宿成玉迎上司晨审视的视线,语气无起伏,“臣一生恪守家父训诫,殿下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施恩应允臣侍奉左右。若臣真如此行欢,形同猫狗,想必殿下才会真正失望……殿下只是想考验臣的决心罢?还请您放心。”
“一夜就好。”
宿成玉说。
“过了今夜,殿下若不满意结果,尽可降下惩罚,臣无令不遵。”
隔了很久。
又或者只有一瞬。
司晨打了个呵欠,神情归于倦怠,摆摆手道:“无趣,那就随你的意思罢。不必换地方了,就在这里办事,我差不多也受够床上的味道了。”
他往外走,目光意味深长扫过宿成玉的脸。
“记得问清楚,她怎么进来的。”既然姜晏可能不需要死,那该查的事还得查明白,“明儿我过来看看你们。”
“要给你带庆贺成婚的彩果么?”
说完玩笑话,司晨便离开了。
厚重的门板闭合落锁,腰佩刀剑的兵卫在外面围了一圈,肃杀身影斜斜映在窗棂,是无数交错缠绕的魑魅魍魉。
静默中,宿成玉缓缓跪坐下来,伸手触碰姜晏脸颊。
“晏晏。”
他的视线落在她颈间狰狞红痕。“你不要怕。”
“不要否定我。”
“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
“以前如此,以后也如此。”
“所以……”
宿成玉握住姜晏的右脚,缓慢而不容拒绝地脱掉柔软绢袜。他看见了挂在足腕的红璎珞,嘴唇弯了弯,似乎浮起些微的笑。
“不要再说让我伤心的话了。”
永远温和对待小青梅的宿六郎,倾身亲了亲姜晏的下颌线。他的动作很轻,不带任何欲望,干燥的嘴唇划过肌肤,移向她的嘴唇。
姜晏抬起软绵绵的手掌,啪地打在宿成玉脸上。于是这个吻失去了完成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捏住她的手,嘴唇贴了下指尖。然后俯身弯腰,将下个吻印在她白皙的足腕上。
“晏晏还戴着这个,我心里欢喜。”
“因为晏晏很容易喜新厌旧……”
“有时候,我也会担心自己成为旧人旧物。”
宿成玉的吻像轻而密的虫足,一点点爬上姜晏的腿。
“不过,没关系了。”
他说。
“晏晏没有抛下我的机会了。”
宿成玉张嘴,牙齿陷入姜晏小腿。他匍匐在她身前,好似一只假作臣服的兽,伪装正常的鬼。
他安抚着姜晏不正常的颤抖。
他要完成司晨“驯服”的指令。
却看不见,面前的姜晏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发间的尖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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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办法在一次更新中一股脑把所有的剧情交代完整。
耐受度低的小可爱可以等一等,再更三四章这个剧情点就完成了。
如果提前解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感觉会破坏一部分读者的阅读体验。但是不解释,有时又会因为一些误解导致自己和自己生起闷气来。
很早以前就说过碎玉并不打算写得多么复杂,也许有负于一部分人的期望,但碎玉不是大女主文,我没有写大女主文的本事和志向。文案很清楚:女主是个有点疯的娇小姐。
只是这样而已。
最后,并没有写“强奸既遂”之类的剧情,希望大家讨论时就实际存在的剧情进行讨论。文丑随便骂,这个没关系。
155 在疯掉之前。
人常常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又把复杂的事情看得太过简单。
比如“复仇”,听起来就是个简单又复杂的词。落在姜晏身上,便成了庞大缥缈的网,将她整个人兜起来,缠起来,悬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而她只是个大哭大闹、看不见前路的笨蛋而已。
不能用简单的手段处理宿成玉,更无法阻止司晨这个堵在未来路上的敌人。杀一个羽翼未丰的宿成玉多简单呀,下毒,勒死,明杀暗杀,可是心里不甘,总想要他先爬上高处再狠狠跌落,饱尝苦痛与绝望。杀一个没有前世记忆的宿成玉多轻松啊,可司晨依旧是最大的威胁,只要三皇子篡位之心不死,清远侯府乃至姜氏都是不得不除的眼中钉。
于是考虑再三,再四,再五,试图利用季桓,利用小乞丐,利用燕平王来处理难题。跌跌撞撞摸索着往前走,走了许多弯路,接触了许多本不该接触的人,譬如季桓,譬如朱鹭,譬如程无荣。全都是些让人不快的家伙,哪怕中途得到过一些欢欣愉悦。所谓“复仇”,推进得艰而又难,依旧是个朦朦胧胧的概念。是“我要宿成玉求而不得受尽折磨”和“我要孟氏姜氏平安无事”的心愿。
明明对侯府的人没多少感情,薄情寡义目光短视的姜荣昌,满肚子嫉妒算计的孟柳,吵闹愚笨的兄长,印象单薄的仆人……真就需要为他们努力至此么?想想就烦,烦得要命,可很多事情不能选择,想要保护特定的几个人,就得顺带着保护所有人。况且那些让她烦的,让她讨厌的人,也没有坏到必须去死的地步。
所以就背着太多的顾忌,太多的负担,一点点往前挪。好不容易取得了闻阙的信任,与他合作,或者说由他引着,将“复仇”和“保护”纳入长远的计划,徐徐图之。这个过程恐怕不止一年两年,目的是司晨落败,宿成玉成为落水狗。登基的天子换成陵阳——如果陵阳有这个本事的话——女帝临朝是最好的结果,姜氏捞不到什么好处但也不需要面对什么大麻烦,长安孟氏更是太平无忧。姜三娘能高高兴兴当官,姜晏自己也能正常地活下去,不必死在中秋夜的噩梦里。
……
考虑了太多可笑的事。也做出了许多可笑的判断。
判断孟柳没胆子像以前那样害她,所以轻视了孟柳的存在。判断程无荣暂且无害,所以像往常一样,喝了他送来的汤。
结果就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坐在难以喘息的房间里,背对着姚娘可怜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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