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科举考核,诗赋和经传占大头,前者占四分,后者占五分,至于余下来的那一分便是给了算学,只是虽是给算学留了一分,但这显然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算学还是没有被世人重视,提倡废除算学考试的人一年多过一年。
科举考试中的算学题目难度适中,世家子考试的时候还有专门押算学题目之人。寒门子弟大多都接触不到擅长算学的夫子,加上这个的比例还小,放弃算学,或者只极浅的学些算学,并不深去学习算学的人不在少数,他倒是不知道君槐生先生的算学怎么样。
君槐生虽然只考上了秀才,但这在乡间也算是很高的功名了。
这个时空的科举的制度在刚刚诞生,许多制度还不完善的时候,便被世家插手了,再加上世家子开蒙早,阅卷官也多是世家子出身,是以虽是有了科举,但是寒门百姓却依旧难以通过科举考试改变命运。
只不过,在这封建皇权之下,寒门向上流动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从军,另一个便是通过科举。不得不说,相较于从军那极高的风险,还是通过科举向上攀登更为安全,再加上本朝极重文风,文人的地位,比武者高了不少,是以寒门百姓多以读书为荣。
况且朝堂中也不是没有寒门出身的高官,他那太傅便是出身寒门但官居高位者,其他的寒门出身的高官也有,只不过他们大多是与世家搭上了关系的,像他太傅这样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总而言之,通过科举晋升,依旧是不少人向往的道路,君槐生他本身是秀才,自然也是对科举憧憬过的,教导君晏的时候,按理说是以科举为目标的,教导的内容自然也是以诗赋和经传为主。
季逢君直接问的便是君晏学到了哪里,其实按照普通村中的私塾,在十三岁这个年纪刚开始读书的少年不在少数,但阿晏对君先生感情极深,君先生对阿晏也应当不错,再加上阿晏是如此聪慧,想来是是早早开蒙了。
“阿晏是四年前跟着先生读书的。”君晏轻声答道,“阿晏愚钝,识字有些晚,先生教导我很是废了一番心思,现在——”那段读书的时日对于他来说,虽然是有些遥远,但也不是完全想不起来,前世因为是不像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便慢慢淡忘了,但终究是发生过的,且给他留下了极大印象的,细细回忆过后,便想了起来。
不用过多的思索,他很快便说了出来,“现在只是堪堪把四书五经背熟,《论语》、《孟子》这两本书阿晏之前跟着先生学过。”
“先生要我好好钻研下《春秋》,我除了《左传》外,阿晏曾私下里看过《公羊传》、《谷梁传》,只不过这些阿晏是自己看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其中只有少数是问过先生的。”
阿晏的声音清脆,此时说话声音不紧不缓,如潺潺流水,听得便让人心平气和,说到这语气便有些羞赧,虽说读书时,先生没少夸过自己有天分,但他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不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觉得自己只是比别人稍微聪明了一点,自己虽然肯努力,但是自己起步也晚,是很难追上别人的。
季逢君笑着看向君晏,温声道:“你这还是不错,继续说吧。”
君晏见公子轻笑的样子,心中除了欢喜外,还稍稍生出了些信心,但接下来要说的,着实有些犯愁,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诗赋方面,除了《诗经》《楚辞》外,便只有《五柳先生诗集》是完完整整读下来的,至于其他的诗人所作的,学得并不全面。”
“韵律方面,只是跟着先生学习过《韵律启蒙》,作诗水平不高,只是能做到不出错,先生也说我作出的诗,虽是符合韵律,但却是不怎么有美感。”
闻言,季逢君略一挑眉,有些想笑,其实他也不太会作诗,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短,在这学了很多他前世不会的东西,同化了不少,他经传学得不错,太傅起初与他论儒学之时,还能占据上风,后来便慢慢地比不过他了,但这诗词方面的,他着实没有什么天赋,太傅没少说在这上面说过他。
只是太傅教了他七八年,都没有交出什么结果,太傅便也作罢了,反正他也不需要考科举,只是专门叮嘱过他,让他千万不要在人前作诗。
这倒是也巧了——季逢君略微觉得有些无奈,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他也不擅长作诗,又该如何教阿晏呢?
君晏见状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算学方面,先生也不太擅长,是以阿晏学的不多,但先生曾买过一本《九章算术》,我私下里自己学过,有些问题还曾请教过先生的友人,但还是只看懂了少半部分。”
说完这话,君晏只觉得极为羞愧,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公子的表情。
“还不错。”季逢君轻笑了下,阿晏不是会说大话的人,他既然如此说了,那他实际上定是差不太多的,温声道:“很优秀了,你才十三,这已经很是不错了。”
公子这是也夸奖他了?君晏有些不敢相信,抬眼看向公子,眼中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又流露出了满满的喜悦。
阿晏的眼睛本身就极为漂亮,现在亮晶晶的,如星星一般,琥珀色的眼眸晶莹剔透,喜悦难以掩住,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哪怕阿晏真的不如人,季逢君也说不出半句重话,更何况阿晏这样确实是很优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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