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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
“你不要死。”
裴向云一张脸被烟火熏得发黑,可眼睛却仍锋利明亮,口吻中带着几分恳求:“我带你回家,求求你不要死。”
哪怕是再大的恨意,也只不过是关乎于儿女情长的怄气罢了。可一想到老师或许会葬身火海之中,他却如何也恨不起来。
裴向云将老师护在怀中,把特意在宫外沾了水的披风裹在自己背上,而后狠狠踢了下马肚子,俯下身躲过一根被烧断的房橼。
“你不是都走了吗?”
江懿的声音很轻:“蠢货,回来做什么?万一出不去怎么办?”
“那便出不去。”
“你真觉得我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江懿你到底把我的真心当做什么?”
似乎眼下在生死的边缘打转,裴向云没了先前的温驯,直呼老师的名字,“我与你一同死在这儿就和殉情没两样,想抛下我离开?你做梦吧,你这个……”
他顿了下,咬牙切齿道:“负心汉……”
江懿于这件事上确实是有些理亏的,所以对他的指控没有半分异议。
狼崽子在外头弄的这湿了的披风倒是很有用,不然以眼下的火势,他们闹不好真的要被烧死。
江懿轻咳了一声,鼻尖莫名发酸,忽然道:“你给我的平安扣断了。”
“没事,人还在就行……”裴向云的声音很低,“回去后重新给你编一个。”
“我……”
一只掌心带着茧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唇上。
“别说话了。”
裴向云以手臂荡开一根烧断的木头,面不改色道:“等出去了,学生再与老师好好算算账。”
作者有话说:
狗子:QAQ嘤
第150章
江懿觉得他们能从火场中逃出来简直算得上奇迹。
其一是因为洪文帝从藏身的地方姗姗来迟,外头的禁卫军见了圣上,哪怕再有异心也都歇了。
李佑川得以被解脱出来,带了一队宁北轻骑从那方巨大的景观池中抽了水来灭火。
其二是因为宫人们对宫中储水的缸利用有佳,堪堪将火势拦在了半路,没让事态向彻底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也让裴向云少骑着马跑半个皇宫。
江懿一直被那人牢牢护在怀中,后背被自己学生的胸膛硌得生疼。
待终于冲出火场之后,那匹可怜的马终于不堪重负,腿上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裴向云搂着他摔了下去,手护在他后脑处,生怕将自家老师磕着了。
江懿恢复了几分力气,推了下他的肩:“福玉泽呢?还活着吗?”
裴向云的动作顿了下:“你关心他作甚?”
“说了他很重要……”江懿低声道,“他如何了?圣上呢?还有……”
“你什么时候能多操心一下你自己?”
裴向云的声音发颤,手抚过他衣服上的那道深深的血痕:“受了伤为何也不告诉我?你……”
他顿了下,带着怒意道:“江懿,你真讨厌。”
“唔,是吗?”
江懿不以为意道:“去帮帮忙,不用守着我,我没事。”
裴向云眸色阴沉,深呼吸了几次后才堪堪忍住了将要爆发的情绪:“你等着,等你伤好了,我……”
江懿毫不客气地在他额上敲了下:“和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负心汉……”
裴向云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等你伤好了,我非得,非得……”
他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似乎往后的内容有些难以启齿,哽在喉间不上不下了半晌。
“你非得如何?”
江懿挑眉看着他,忽地有些虚弱地笑了,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脸上都是灰,丑死了,蠢货。”
那还不是因为方才一路上将他护在怀里!
裴向云磨了磨牙,往周围瞥了一眼,继而忽地俯下身,在老师的唇珠上狠狠咬了一口。
江懿蓦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旁人,却听自己那逆徒低声道:“师父放心,没人看见的。”
裴向云舌尖抵着后槽牙,心头翻涌的不知是怒意还是心疼,忍了许久才问道:“师父那夜当真是在算计我吗?”
“嗯。”
江懿索性也没准备继续和他装:“确实是为了算计你,让你因为我死心塌地守着陇西,守着大燕。眼下你知道真相了,恨我么?”
裴向云目光微动,轻声道:“我怎么能恨你呢?如果站在你身边唯一的方法就是做一把趁手的刀,那我也是愿意的。”
他眨了眨眼,剖白内心的想法像是让他有些尴尬,欲盖弥彰地将目光落向别处,生硬道:“我走了……”
江懿目送着那个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本以为得知真心被践踏后,裴向云哪怕不恨自己,也断然不会如先前那般真心待他。
却一点没想到这狼崽子脑袋竟是个一根筋的,似乎认定一个人这辈子就不松手了。
那他该如何开口和裴向云说身中奇毒的事?
自己……真的忍心吗?
——
后来的事都是江懿在迷迷糊糊中听说的。
他在火场中受的伤没及时处理,后来似乎发了炎,连带着他也跟着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只清醒几个时辰。
而每次醒来都会看见裴向云好像坐在自己身边。
江懿有心和他聊聊,却没什么力气张嘴说话,甚至眨眼的动作太小而被人忽略,继而陷入再一次的昏睡之中。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几天,直到高烧退了,他才从这种长时间的昏睡中醒来,嗓子却渴得厉害。
眼下似乎临近傍晚,窗户开了一条缝,鸟叫声伴着冬日凛冽的风吹了进来,将屋中地龙带来的热气驱散了几分,不冷,倒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江懿还未将房中的物事观察完,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
他眼睫动了动,装着还未醒来的样子,听着来人脚步声落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纵然知道他在昏睡中,那人似乎也坚持要轻手轻脚,像是生怕把他吵醒。
瓷碗与汤匙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耳畔响起,继而双唇被人印上了一个轻轻的吻。
来人吻得很小心,只敢浅尝辄止,半晌后抽身离开,却不依不饶地撩开他身上的锦被,将他的手包在掌心中,薄茧磨得有些发痒。
江懿几乎在他吻上来时便知道是裴向云。
他几乎要忍不住睁眼,却听那逆徒在自己身边坐下,嘴里絮絮地念叨着:“师父,你怎么还不醒啊?”
狼崽子屏息凝神了半晌,也未得到老师的回应,似乎已经习惯了,继续轻声道:“方才觉得你高热退了,应该很快会醒吧。”
“我……”
他似乎叹息了一声,掌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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