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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案,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不好好养你的伤,跑来找我作甚?”
裴向云双唇翕动,忽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手撑着地向前爬了两步,低声道:“师父,我错了。”
江懿眉心微动,有些诧异道:“和我道歉做什么?”
“我……”
裴向云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愣了一下:“方才的事师父不记得了吗?”
江懿先前正想着和关雁归有关的烦心事,压根就没意识到裴向云说的「方才的事」到底指什么。
“方才我对师父出言不逊。”
裴向云轻声道:“苛责质问了师父,却不知师父早就陪在学生身边等学生醒来,辜负了师父的好意,学生罪该万死。”
他说完后顿了下,生怕诚意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请师父责罚学生。”
江懿恍然……
不知谁多嘴,将自己等在裴向云身边的事说了出去,以至于要狼崽子自责到背着一身伤也要来道这个歉。
“起来吧……”江懿无奈道,“又没有怪你。”
裴向云却仍跪着不动:“师父在说气话。”
“我没有。”
江懿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或许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所以哪怕是被人误会了他也觉得无所谓。
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作甚放在心上?
可眼下裴向云此举却让他莫名觉得其实这是一件大事。
“师父分明有在乎我的,可我却说了让师父伤心的话。”
裴向云的声音不易察觉地颤了下:“师父并非冷心冷血之人,也并非没将学生放在心里,先前是学生使小性子了,对不起。”
他说着,讨好一样用膝盖跪着向前走了几步,离江懿近了些,面上满是恳切。
江懿拧着眉:“你先起来,一会儿跪得身体遭不住还要我去将军医请来。”
裴向云手撑着地,用了三四分力气后动作却倏地顿住,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江懿,嗫嚅道:“师父,我腰用不上力,起不来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徒。
“起不来就跪着吧。”
江懿仅剩的耐心耗尽,垂眸去看桌上的文书。
裴向云听了他的话后居然没有半分反抗,眉眼间沉着温驯,静静地跪在原处看着他。
一时间帐中静得很,只剩书页被翻动的「沙沙」声。
江懿有心忽视身旁跪着的人,可狼崽子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烈,灼灼地落在他身上,让他实在难以继续若无其事地静下心看文书。
半晌,他终于认命地长叹一声,冷着脸从桌前起身,走到裴向云身前,向他伸出手:“滚起来……”
裴向云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攀着他的手臂缓慢起站了起来,可背后的伤口实在疼得厉害,让他身子向前踉跄了一下,径直扑到江懿怀中。
江懿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给我滚回伤兵营躺着去……”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别在这儿烦我。”
裴向云将头埋在他肩窝处,声音十分含糊:“我走过来花了好长时间。”
“和我有什么关系?”
“回去也要花好长时间……”狼崽子似乎很委屈,“外头还下着雨呢,你忍心吗?”
“忍心。”
江懿想伸手去推他,却又碍着他身上的伤不知于何处下手:“自己回去。”
“让我在你这儿住一晚上,可以吗?”
裴向云说完,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你的营帐还是我收拾出来的呢,师父若是不让学生留宿,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
江懿眯着眼和他翻旧账:“我在你心里不就是不近人情吗?”
“师父还说没生气。”
裴向云轻笑一声:“方才都与你道过歉了,若你还不满意,那我再跪着给你道个歉可好?”
狼崽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江懿耳侧,无端让他想起了「耳鬓厮磨」这个词。
而几乎是脑海中刚冒出这个词,江懿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耳鬓厮磨,什么……
他还未自我唾弃完,身上的压力忽地加大了几分,让他毫无防备地向后踉跄了几步,腿弯磕在床沿上,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裴向云似乎生怕压着他,连忙在他身侧撑起一只胳膊,却不偏不倚地牵动了背上的伤,闷哼一声,额上又覆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江懿觑着他那痛苦的神色,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值得的。”
裴向云有些虚弱地笑了下,似乎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前几夜也是一同睡的,今夜不行吗?”
“不行。”
江懿抬手要将他推走,裴向云却捉住了他的手腕,低头时唇似吻非吻地蹭过他的指尖。
柔软的双唇从他指腹上擦过,让他心中蓦地空虚了一块般难受了起来,低声怒喝:“裴向云!”
他的逆徒抬眼,一双深邃的黑眸认真地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师父,我心悦你。”
“可是我不……”
“真的吗?”
裴向云松开了他的手腕,慢慢顺着腰线抚上他左侧胸口:“那为何师父心跳得这样快?”
作者有话说:
心乱了(咳);
先浅浅黏糊几章:P
第140章
江懿抿着唇看他,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裴向云轻叹了一声。
第一次濒死时,他后悔没再勇敢些去做自己肖想多年的事。而第二次濒死,则在后悔没再将自己心中的话告诉那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知足的,后来发现面对心悦之人时却永远都贪婪,永远都难以满足。
或许是江懿鲜少展露的心软与夜雨的轻柔让他心中的念想再度冒出头来。
他专注地看向老师,鼓着勇气问道:“师父真的……从未对我动过心吗?”
其实是动过的。
在上辈子裴向云对情爱一事一无所知时,他确实曾长久而静默地爱过自己这唯一的学生。
可那也只是「过去」而已。
后来两人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横亘着仇恨的满目疮痍,那点不为人知而微不足道的爱便被他随着恨意一同忘了,直到前些日子裴向云身死渝州时才又被他寻了几分回来。
可如今又得知自己或许中了没有解药的毒,又被关雁归判了死刑,不知还剩了多少时日,或许仅够将最后的事情处理完,却似乎无法给裴向云想要的东西。
责任压在肩上,他只能将一己私欲放在第二位。
还是彻底将这段所剩无几的情丝斩了为好。
裴向云仍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江懿又轻叹一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宣判了他的结果:“抱歉,从未。”
他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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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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