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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了:“那我派人去天牢看一下,你别再生气了,随我进屋吧,对身体不好。”
他说着便随意点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士兵,让他去天牢打听打听情况,接着要来拉江懿的手,却被人躲开。
“我就在这儿等着……”他冷声说,“你离我远点,我恶心。”
裴向云的手僵在半空,慢慢攥成了拳垂下。
原本早上见了乌斯君上后他对关雁归还活着这件事十分有底气,但是方才见江懿的情绪如此激动,他又变得忐忑起来。
空气中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了那个士兵回来。
江懿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近乎渴求一般想听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可那士兵只匆忙地瞥了他一眼,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属下去问了守着天牢的兄弟,他们说……”
裴向云见他吞吞吐吐地不肯说,心中蓦地掠过一道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上前几步,却听江懿呵斥道:“你敢动他!”
他悻悻地退了回来,低声道:“他们说什么?”
士兵胆战心惊地不敢抬头,只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们说那个汉人将军今天晌午的时候被带走了,走的时候脑袋上套着黑布口袋,估计是被拉去街头斩首了。”
作者有话说:
打字机:天黑请闭眼,女巫请睁眼,昨晚死的是他(指指关雁归),你有一瓶解药你救吗?
江懿(冷漠):不救;
打字机:你有一瓶毒药要用吗?
江懿:弄死他(指了指裴向云);
打字机:惊恐.jpg
第21章
江懿耳畔骤然响起一阵嗡鸣声。
周遭的世界在眼中变得模糊起来,所有声音悉数消失,唯独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所以他在街口看见的那个被斩首示众的人,当真是关雁归?
裴向云显然也有点慌,板着脸对那士兵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士兵被他的语气吓得伏在地上的身子都在颤抖,一句话试了好多次才勉强完整地说了出来:“不,不知,他们当差的也并不清楚究竟将人带去何处了。”
“师父,这件事我觉得未必……”
“你觉得?”
江懿眉眼间泛着结冰似的冷意:“你如何认为很重要吗?”
裴向云定了定神,深邃的黑眸中难以遏制地多了些慌乱:“可方才他也说了,是不知道关将军被带去了哪里,也并不是全然确定在街头被斩首了,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再派人去和百姓们打听。”
“需要吗?”
江懿拂了衣袖,心口针扎似的疼:“你是不是忘了问我从何处回来的?”
从何处回来?
裴向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那人一字一句道:“我刚从街口回来,正巧方才斩了个黑布蒙面的汉人,你说还需要打听吗?”
这回裴向云彻底变了脸色。
他原本以为今天早上去和皇兄表明自己的态度,皇兄即使不会轻易饶过关雁归,但也不至于动手如此快。
而且乌斯君上分明还说过「懒得特意动他」,又怎会这么快地改变心意?
裴向云下意识地转身要去宫里与乌斯君上理论,却听江懿在身后问道:“你做什么去?”
“我去向皇兄讨个说法……”裴向云低声道,“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不对,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服下摆,声音都多了几分颤抖,像是在和江懿奋力地解释着什么。
江懿冷眼看了他半晌,忽地叹了口气:“罢了……”
“师父,你要信我,不是我去和皇兄说要把关将军处死的……”没听见料想中的责骂,裴向云更慌了,“我……”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江懿站在原处,十分平静地看向他:“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他也是天真,想来依着乌斯君上的疑心病,纵然关雁归表现出投降的意思来,怕是也要先假意放过他,然后在放松警惕时再将他除掉。
反正结果都一样。
他抬头望了望天,再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头顶上的这片天已然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天了。
“回去吧……”江懿说,“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裴向云抬眸看他,似乎有些惊讶:“你还愿意与我一同回去吗?”
江懿垂下眼:“不然呢?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不是……不是的……”
“不是?”江懿轻笑一声,“那意思是,你可以放我走了?无论我去哪里?”
裴向云喉咙有些发紧,却始终说不出那个「是」字来。
他忽然发现江懿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比先前的绝望抑或失望更令他胆寒。
“师父……”
他轻轻拽了拽江懿的衣袖,语气变得有些卑微:“你要是生气的话,可以骂我,别这样。”
江懿瞥了他一眼,轻轻抬了抬腕,将他的手从袖子上拂开,继而迈过门槛,向屋中走去。
裴向云连忙跟着进了府中,却见他径直向卧房走去,连忙道:“师父可是饿了?要我差人准备晚膳吗?”
“不必……”江懿动了动唇,“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
他说着便将卧房的门当着裴向云的面关上,「砰」地一声撞在门框上。
裴向云在门前打了一会儿的转,思考自己到底是应该推门冲进去还是让江懿自己待着,想了半晌后到底还是有点怂,蹑手蹑脚地从卧房门前离开了。
纵然是他这样一贯不喜欢动脑子想事情的,也发现了事情似乎变得不对劲起来。
前些日子他为了让皇兄放下警惕,有事没事便往皇宫跑,可却从未听皇兄说过要将关雁归处死的事。
第一次知道关雁归将被处死,还是从江懿这儿听说的。
从关雁归被捉回来到被处死,自己似乎永远都是最后那个知情的人。江懿似乎认定了是他告发告密,谋害了这个曾和自己不对付的大燕将军。
但当时拦截住江懿的马车时,裴向云甚至都不知道车上除了太子外还有一个人。
很奇怪……
裴向云有些烦躁地在隔壁的书房中踱来踱去,想起关雁归那张脸就恨,恨他为何这样不识趣,恨他为何在老师心中占了如此重要的一席之地。
也就是现在关雁归大概率已经被斩首了,但凡他还在天牢里活着,裴向云都能提着刀去亲自把他砍了。
小厮悄悄走了进来,帮他将灯点上。昏黄的灯光与外界被琉璃罩隔开,将图案模糊地投在对面的墙壁上。
一只不知如何活到现在的飞蛾轻轻停在灯罩上,围着那道细细的缺口打转。
裴向云的目光落在飞蛾身上,看着他抖动着毫不华丽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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