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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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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白的十指,意味不明地赞道:“凝脂柔荑,伶仃玉骨。”
    一旁的芸杏霎时间脸色煞白。
    这疯子剜的一地指骨恐怕尚还留有血肉的余温在罢。
    有此前车之鉴,这番夸赞可实在教人头皮发麻。
    谢青绾毛骨悚然,似有若无的杀意迫使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她勉强抑制着轻颤,以最平稳寻常的声线回道:“摄政王抬爱了。”
    那双奉至他面前的手定定未动,倒比地上蜷缩讨饶的林家少爷镇定不少。
    顾宴容低敛着眼睫,一时教人捉摸不定他的喜怒。
    芸杏冷汗直下,双腿发软近乎便要跪下去。
    只是她家小姐仍旧温静立于摄政王身前,眉眼低垂,腰杆却笔直。
    芸杏便也强撑着不敢有半点动作。
    顾宴容微妙地停顿过片刻,带着星点令人生畏的笑意道:“免礼罢。”
    男人袖口醇烈的酒香忽然压近,掌心有温热的触感擦过——他已将珠钗原封不动地归还于她手中。
    谢青绾十指惊蜷,下意识抬了眼,只擦见一瞬他冷郁而散漫的神情。
    顾宴容已兴致缺缺地拂袖转身,王府的沉奢的车驾正候在楼外。
    金纹玄伞接续撑起,男人缓步没入雨幕,玄甲卫在他身后如潮水般退了干净。
    这一番做派果真孤桀随性至极,却教谢青绾暗自松了口气。
    她收好珠钗,垂眸将微褶的袖口理平整。
    那酒香极为醇烈,不过一触之间便似乎染了她的袖口,莫名使她联想到摄政王漆黑的眼。
    国公府的车驾早已备在了楼外,仆侍撑着伞遮开斜斜风雨。
    谢青绾微牵起裙摆,矮身入了车與。
    才解开沾了微雨的披肩,芸杏忙取来银绒薄毯将她拥覆,劫后余生一般道:“小姐,小姐受惊了罢。”
    “今日沾了冷雨,小姐又受了惊吓,今夜教苏大夫备下药浴,好好祛一祛寒罢。”
    谢青绾拢在银绒间的眉眼安静:“阿杏安排便好。”
    她今日一时慌了神,此刻安定之下再细细想来,反倒消减了几分后怕。
    摄政王如此讲究,彼时已拿烈酒盥过了手,大约是收了杀心,轻易不会再沾血光。
    只是他一句“伶仃玉骨”意味太玄,着实悚然。
    这尊杀神心思诡谲,行事又不循常理,能避则避罢。
    芸杏见她微蹙着眉,乌压压的墨发散乱在银绒里,落落寡欢,不由跟着揪心。
    摄政王手段血腥惨烈,足教朝野上下闻之色变。
    这疯子乃当年昭帝与皇后所出,本该极尽尊崇,然此人生来妖邪缠身,命里带煞。
    自他出世后,昭帝膝下子嗣忽然之间纷纷开始恶疾缠身,或无故夭折,或终日缠绵病榻。
    卜官进言,妖邪不除,宫闱难安。
    昭帝终是不忍,只将其圈禁幽庭,外设诛邪符阵。
    此后皇后早薨,昭帝终其一生子嗣凋敝,似乎正印证了这神鬼之说。
    昭帝崩后,继后之子顾景同奉诏即位,改年号永镇。
    新历元年,诸邪永镇,朝野上下无不拊掌叫好。
    可惜这样浩大的声势也未能镇得住这尊煞神。
    顾景同在永镇元年的深秋忽生恶疾,病况一路急转直下,再无力临朝。
    当此时节,顾宴容奉诏摄政监国。
    他狠戾,疯魔,踏尸山血海以统摄朝堂,杀奸佞也杀纯良,杀儒生也杀美人。
    皮下白骨,并无分别。
    永镇三年,顾景同病逝,谥平帝。
    其嫡子顾崟川时年九岁,临危受诏,践祚为皇,改年号熙载。
    平帝遗旨,仍由顾宴容行摄政监国之职,辅佐幼帝至其成立。
    谢青绾自幼多疾,娇养深闺本不常面世,却阴差阳错被当年的平帝一眼相中,指给了摄政王。
    雨天路滑,车行缓慢,谢青绾被车舆晃得昏沉,渐倚着软靠倦倦睡去。
    国公府路远,今时睡了,夜里恐少了困意,不利安养。
    芸杏本该唤她起来,因想她病中常精力困乏,不忍扰她。
    何况背着这样一桩婚事,醒着恐也难以心宁。
    小睡片刻罢了,今夜药浴安神,再焚些沉檀,大约也够安眠。
    作者有话说:
    开篇熙载元年,男22女16
    官制民俗大杂烩,不可考据,鞠躬
    第2章 探访
    ◎像是朝晖里静待消逝的细雪◎
    谢青绾夜里又起了低热,昏沉间隐约有微凉的手探了她的额温。
    熟悉的苦药灌进来,刻意压低的人语与帘外沥沥雨声清晰一瞬,又蒙着迷雾逐渐模糊下去。
    她复又梦见了那日宫宴上皇帝赐婚的情景。
    那同样是一个春季,永镇三年的仲春。
    彼时平帝顾景同尚且健在,他卧病一载有余,令满朝医官束手无策。
    这位本该安心静养的帝王不知缘何起了兴致,遍邀阑阳城勋贵名媛入宫赏花。
    南楚极尚风雅,多植名花奇木于庭苑,以供赏玩。
    只是自前朝以来,天家多借赏花宴之名,为皇室子嗣寻择佳偶。
    如今皇帝年纪尚轻,嫡长子亦不过堪堪九岁,远不到议婚的年纪。
    世家勋贵便只道是寻常宫宴,充一充热闹,为皇帝祛散病气。
    谢青绾一贯托病避世,推窗瞧见明媚春色,忽觉有几分懂得了皇帝不顾病体、携众赏春的心境。
    人在病中,总有恋念风与人间的时刻。
    她心念微动,在母亲问及她是否愿意同往时,神使鬼差地点了头。
    临华殿朱台高阙,舞姬伴着钟乐漫舞于花间。
    暖风盈袖,谢青绾始终静坐于席,捧茶遥望满庭春芳。
    目之所及,忽见一袭玄袍的高大男子穿过重重花亭,名仕贵女纷纷伏地叩拜,沿途跪了一路。
    谢青绾初次看见了这位令朝野闻之色变的摄政王。
    男人长身立于阶下,朝皇帝颔首道:“臣弟来迟了。”
    冰冷克制,像是未出鞘已泠泠乍现的寒光。
    主座上年轻而威严的帝王温笑道:“寻常宴会,何必拘礼,入席罢。”
    众人方才后知后觉,这原是摄政王的相亲宴。
    皇帝病容难掩,精气神却意外地不错。
    宾客尽数入席,他举酒祝过天地,只嘱咐众人尽兴便是。
    十二舞姬身披羽衣袅娜生姿,宫乐典雅,唱词悠扬复沓。
    席间气氛渐热,皇帝与摄政王耳语几句。
    却见那位杀神慵倦地抬眼,慢条斯理地审视过满座宾客。
    座中世家贵女霎时间人人自危,尽皆低眉敛目,惶惶不安。
    谢青绾自恃病弱,料想皇帝待摄政王但凡有几分情谊,便不至于选了她这金贵难养的药罐子。
    顾宴容神色冷漠,极轻巧地环视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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