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已经跟了林灵很久，明明她也没怎么躲，可林灵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没发觉身后有人。
    看林灵进了园林，林晗被一股狂躁的兴奋蛊惑，嘿嘿，总算让她逮到机会了！
    看到林灵坐在湖边，林晗就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林灵惊慌地跳起来，脚步还有些晃，林晗只轻轻一推，她就“扑通”掉进湖里了。
    她张开嘴想求救，水就咕噜咕噜灌进来，慌乱之间，她只能扑腾地蹬着腿，可越是挣扎，身子却是要往下沉。
    这湖怎么这么深呢？
    她想起了小时候，孟美玲送她去少年宫学游泳，她一下水就呛到了，吓得哇哇大哭，后来说什么都不肯再去。
    教练就跟孟美玲说等长大点再让她学吧。
    可是，憋在水里时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真的太恐怖了，长大后，她再也没有去学。
    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思绪被冰冷的湖水吞没时，她想。
    -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午后，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刺得她再次闭上了眼。
    要不是外面传来孟美玲和林辰洋吵架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孟美玲显然是气坏了，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和绝望，指着林辰洋的鼻子破口大骂。
    “……灵灵差点就死了，你居然还有脸让我原谅她？！难道只有那个野种是你女儿，灵灵不是你女儿吗？！”
    “林辰洋，你怎么这么狠心？灵灵在急救室的时候你没来，等警察一查出来是林晗把她推下去的，你就来让我写谅解书了？”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原谅她的，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她去坐牢！”
    一想到林灵差点就没命，孟美玲腿都软了，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昨天晚上，她在急救室外给林辰洋打电话，林辰洋说他在外地。
    好，出差是吧，那也情有可原，可结果呢？他到了医院后连进去看林灵一眼都没有，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为林晗辩解。
    “她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们之间的恶作剧”……
    呵呵，恶作剧？
    恶作剧会搞得她的宝贝女儿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要不是旁边就有摄像头，清楚地拍到是林晗把人推下去的，他是不是还要帮着林晗逃避刑责？！
    孟美玲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来给了林辰洋一巴掌。
    林辰洋也没还手，捂着发疼的脸，隐忍地看着孟美玲。
    “你打吧，只要你可以消气，怎么打我都可以，我就希望你能跟警察说一声……”
    “滚！”
    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孟美玲气疯了，“立马给我滚！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阉了你！”
    林灵躺在床上听着看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滑落。
    孟美玲进来的时候，以为林灵还没醒。
    想起昨天晚上的九死一生，再想起自己这一生的委屈，她再也忍不住了，伏在病床旁边失声痛哭。
    怕吵醒女儿，她不敢哭得太大声，只是呜呜咽咽地啜泣着，夹杂着绝望的哽咽。
    看着她颤抖的肩，林灵鼻头一阵酸涩，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妈，你还是和他离婚吧。”
    孟美玲身子僵了下，随即抬起头来抹去泪水，“你醒了？”
    “嗯。”
    “我和你爸的话你都听见了？”
    林灵轻轻点了下头，唇畔浮出一丝苦笑，“……太憋屈了，我都为你不值。”
    孟美玲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抓着林灵的手，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我要是离婚了，你会不会怪我？”
    小时候，班里有个女生是单亲家庭的，大家就在背后笑她没有爸爸，想起孟美玲也说离婚，林灵就担心得吃不下也睡不着。
    孟美玲察觉到了，就问她怎么回事，她拉着孟美玲的手说不希望她离婚。
    “我不想变成没爸爸的孩子，要是没有爸爸，同学们会笑我的。”
    她记得，大约就是从那以后，孟美玲再也没有说过要和林辰洋离婚。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需要为我打算。”
    如果是十年前，听到林灵说这些话，孟美玲会很开心，可现在已经不是林灵的问题了，而是利益纠葛。
    天问广告公司花费了她半生的心血，如果和林辰洋离婚，那她就会失去经营权，一无所有。
    -
    过后，林辰洋又来了两次，有一次还带了林晗一起来，孟美玲气得把人轰了出去。
    怕林辰洋会从林灵那边下手，她就让陈志浩在医院守着。
    据说，警察已经立案了，林晗的行为压根就不是恶作剧。
    “她明知道你不会游泳，还故意把你推下去，你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救助行为，这说明她主观上有杀人的故意。”
    发生这件事后，韩圣烨自责得不得了，自告奋勇要当林灵的案件代理人。
    毕竟，是他把她带到温泉度假山庄的，这会儿人在山庄出了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幸好人没事，孟美玲倒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林灵一点都不怪他，那天晚上她出去散步没跟他说，而且她是成年人了，韩圣烨对她没有监护义务。
    看他那么自责，林灵反倒安慰他，“我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这几天跟火药桶似的，连我爸都得被她骂。”
    韩圣烨苦笑，“我没怪她，我怪我自己。”
    那天晚上，在急救室外面，医生面色凝重地说情况很糟糕的时候，他瞬间掉进了冰窟一般，浑身发冷。
    孟美玲更不用说了，身子一软，直接就晕了过去。
    而不远处，那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孩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男孩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韩圣烨怕他在风口站久了会感冒，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先回去吧，我会在这里守着。”
    那一刻，韩圣烨真的没有一丝嫉妒，反倒是感激，感激他救了林灵。
    谁知，秦风却有些不悦，“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姐姐！”
    他身上的衣服还湿哒哒地滴着水，头上浮着层淡绿色的湖藻。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样滴水成冰，但夜里还是挺冷的，他冻得脸都白了，身子筛糠似的。
    韩圣烨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脱下大衣递了过去。
    “穿上吧。”
    看着质地精良的羊绒大衣，秦风许久没动，韩圣烨没耐心跟他僵持，抖开衣服披到他肩上。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医生出来说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约是不想面对孟美玲，秦风悄然离开，他的羊绒大衣脱下来了，放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
    过后，韩圣烨一直忙着案件进展，也没跟他联系，而孟美玲似乎也没再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