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辈子,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太阳好大,雪里买了冻得硬邦邦的冰可乐,俩小孩坐在树荫下,四只小手抓着瓶身,暖化一点就啜一口。
河沟里的水被晒得暖暖的,小蝌蚪黑色的一片,团在树荫下睡觉,春信涮干净可乐瓶,脚步很轻地走过去,伸手捞了一捧,灌进瓶子里,再灌些清澈的河水。
后来雪里找来一个大玻璃瓶,小蝌蚪养在里面,春信从氧气厂卫生院里捡来废针管,去各种水塘里找孑孓,用针管吸上来,又打进玻璃瓶里,喂蝌蚪。
雪里来了,春信就不跟别的小孩玩了,带着她把氧气厂里里外外全部转了个遍。
雪里未来的便宜爸爸就在氧气厂当厂长,姓赵,人高瘦,穿一身黑西装,带金丝边眼睛,挺有那斯文败类的气质,但其实人很不错。
上辈子蒋梦妍的好姻缘就是被她搅黄的,有机会重来,雪里已经不会吃饱了撑的管老妈谈不谈恋爱。
雪里跟妈妈一起住在赵厂长家,他也三十好几了,离异多年,没有小孩,不知道怎么哄小孩高兴,每天雪里出门要去找春信玩的时候,他提前在门口等着,给她五块钱。
雪里来者不拒,两块钱用来请春信吃零食,剩下的攒着,放在一只干净袜子里,每天都带在身上。
春信就是在这个暑假被卖的,具体是哪天已经不记得,雪里很怕错过,每天一起床就去找她,天黑了才回来,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
天太热了,水泥地上能摊鸡蛋,只有小孩不怕热,蝌蚪死了几只,剩下两只大的,开始长后腿。
一直不下雨,好多地方的水都被晒干了,找不到孑孓,春信开始爬树捕蝉,抓到以后弄得稀巴烂,喂她的蝌蚪。
傍晚时蝉叫得最厉害,春信在食堂吃过饭,又要举着她的塑料袋小网去捕蝉,雪里寸步不离跟着。
该来的终于来了,还没走出食堂大门,尹愿昌扯着春信胳膊把她拖走。
春信已经习惯他的不打招呼和粗暴,只是回头不住跟雪里摇手,“冬冬拜拜,明天我来找你。”
雪里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等拐角处看不见人影了,突然撒蹄子疯跑。
她绕远路,跑了一大圈绕到家属楼外,虽然常跟着春信四处乱窜,却从来没上过树,下过河,总是很矜持,这时皮球一样就弹上去了,自己也是十分震惊。
趴在树上隐蔽好自己,雪里果然很快看见春信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被尹愿昌带着在家属楼外的乒乓球桌边和一名西装男见面。
她从头到脚仔细观察那名西装男,又看他停在不远处的破桑塔纳。
雪里不太会辨别这个年代的大人,不知道他那身西装和那破车值多少钱,他的脸上也没有写‘我是好人’或‘我是坏人’的大字。
再看看吧。
西装男带了玩具和零食,春信起先还忍着不吃,那个男人把包装袋撕开放进她手里,她实在忍不住了,跳到乒乓球桌上坐着,晃着小脚开开心心吃起来。
尹愿昌说要带她出去玩才把她哄来的,这时一拍脑门,“忘了拿身份证,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跟叔叔一起走。”
春信跳下地要跟他一起去,西装男拉住她,“你爸爸拿身份证,你就在这等他嘛,跑来跑去多热啊。”
雪里听不见他们说话,又紧张又热,满头满身的汗。过了十分钟,尹愿昌还没有回来,西装男接了个电话,拉起春信,“你爸爸去东门了,走,我们去东门。”
“我不去!”春信蹲在地上,往后缩,西装男一把捞起她,快步走到车边,拉开门把她塞进去,期间她甚至都没怎么挣扎。
雪里跳下树,没急着过去,看西装男在驾驶座上脱了外套,撩起里面的汗衫擦脸。
不对劲啊,这么热的天他干嘛非穿个西装呢,西装里怎么穿个老头背心?
后玻璃看不见春信,这也很不正常,照她那小暴脾气,早扑上去又咬又打了,她为什么不反抗?
汽车引擎发动,雪里追上去,默记车牌号,同时大声叫嚷,“人贩子!抓人贩子!”
尹愿昌不是傻子,既然选现在交易,必然是因为这时候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雪里狂奔追车,跑出半条街,心脏狂跳,她长开嘴巴大口喘气,肺里阵阵刺痛。
车速逐渐变缓,雪里还没意识到不对,只觉得越来越近了,马上就能救下春信了。
车子停下来,她跟着停下,撑着膝盖喘气。
车门打开,西装男下车看过来。
她掉头开始往回跑,男人在后面追,没跑出两步远,雪里后颈一阵剧痛,口鼻被毛巾捂住,她挣扎两下,不动了。
第20章
雪里醒来,睁开眼看不见一丝光,抬手摸摸脸蛋,摸到眼睛睁着,有个声音贴着她耳朵,“冬冬,你睡醒了呀?”
这里并不是完全的黑,头顶有四条白色细线组成的长方形,是车厢里透出的一隙光,雪里渐渐能看清了。
春信跪坐在她身边,捏捏她手腕,“你睡了好久。”
身下颠簸不停,耳边是汽车高速行驶的呼啸声,雪里一个头两个大,这叫什么事,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倒把自己搭进来了。
雪里无能狂怒,板着个脸一言不发,春信靠在她身边,还很高兴的样子,“冬冬你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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