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昀跟去他身侧,一并往车马处走。借机与霍苓也招呼了声。霍先生回来了?
有劳公主挂心,去了趟西南,才将将回来。
玉昀瞧了瞧凌霆川的脸色,见他也没看过来,方继续问着霍苓。那霍先生可寻着药了?
旁侧凌霆川的脚步稍稍顿了顿,给了霍苓一个眼神,方继续往前去。霍苓便笑着与玉昀回话,霍苓此行去西南,药材买了些,将西南的医书也集了些,也不知公主问的是不是这个?
玉昀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只是看他们主仆二人用眼神打着哑谜,便知道霍先生的难处,她自也不再多问了。只颔首道,那便好。看来霍先生此行收获颇丰。
霍苓躬了躬身,诶。还算是不错的。
玉昀这方问向凌霆川,霍先生回来,皇叔的身子也该要好些。
是。日后也不必劳烦公主挂心了。
他话里有些冷,像是要拒人千里。玉昀一时还未察觉得出来,只临到车下,见他侧眸来说别的眸色,也是一并冰冷的。公主先请。
那人素来声线便是这样,可原本话里的轻佻不见了,眉宇间却多了一抹肃然。
玉昀这才察觉异样。
皇叔今日可是心情不好?
并未。凌霆川只是淡淡两个字,侧眸扫了一眼,方自行往自己的座驾去。
从军营往京城去,同是一整日的行程。玉昀将将在车中坐定,世子爷便在车下敲了敲车门。
公主可有些空闲,有些事情与公主一说。
玉昀唤轻音推开车门,便见世子爷躬身在车下候着。玉昀道,世子爷有话不妨来车上说。
长公主的座驾不小,其中能放下一张四方小案,容下四五人也不嫌拥挤。车窗小帘尚且未曾放下,从外头看来敞亮。
齐靖安将将坐下,方将昨日到今晨御林军打探来的事与玉昀都说了。
那些流民所言非虚,我让人特地去附近村落查看,土地确都被占为私有,却并非在顺天府名下。而是借着官府的名义,收归在一间名作富贵的绣庄底下。原本地里种的都是粮食,如今全换作桑田,养蚕结丝。
世子爷是说,有人用官府名义,强占民田?
齐靖安应声道,是。富贵绣庄的底细,得回到京城,我才方便叫人细查。
许也不必等回到京城。玉昀指了指远处正集结在一处分粥食的难民,寻两个识得些字的,我们一道问问。
齐靖安也望了望远处,方回眸来点头道,公主说的是。我这便去安排。
一众大军已经上路。玉昀的车架却远远落在后头,只由齐靖安身旁的一什亲军护卫,便往方才被施粥的难民中去了。
军营旁的难民本就幸运些,虽军粮也十分紧张,每日总能作多几碗粥施舍出去。今日大军已经上路,便也是最后一回,来的人也格外多些。
齐靖安与玉昀在半山上寻了间小亭,喊来的两个难民,都如玉昀所说,都是会识字,会说官话的。
玉昀挑着身形最壮硕的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落难为流民的?和我说说。
小的名叫李旺。原是隔壁小村里的农户。原本日子也算过的不错的,农活自己做一些,也请人作一些。只是开春的时候,将播种下去的禾苗便被官府的人骑马践踏了。说是要收地。若不肯,便上鞭子。我们都是老实庄稼汉,不敢忤逆朝廷。地收了回去,我带着一家老小便也没地方住了。
那官府来的人,若叫你再看到,你可认得?
认得,化成灰也认得。李旺说起来,牙磨得痒痒的。
玉昀又看向年纪最小的。你呢?
小的名叫吴文池,本是要参加秋闱的。家中的农田,是供我读书所用。与李大哥一样,被官兵强行收走。母亲气不过,在农田中被他们踢了一脚,没撑过去春日,去了。吴文池说着眼里几分怨气,那会儿一气之下,想来若朝廷是如此对待百姓,那秋闱我不考也罢。便散尽了银两,买了几顿粗粮给他们吃。自己也沦为流民了。
那行人,看来不止是强抢土地,还犯了人命。竟然也能只手遮天,无人上报。玉昀只在问吴文池,那为何不去京城告状?
路被他们的人守着,一旦过去便要挨一顿狠打。
玉昀冷嗤了声,他们考虑得到很是周到。于是唤来世子爷,将他们二人带回去吧,借侯府的地方养着。待查出来富贵绣庄的后幕,看看他们能不能佐证。
齐靖安应声,叫人将二人带下去了。
玉昀这方重新上了马车,往前头赶皇家车马。
临着正要下了小山头,便见一片杨梅林。一间简谱的小农屋立在果园旁边,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正要挑着担子去摘杨梅。
正是初夏,杨梅已是熟了。清香扑鼻而来,便叫人口水都止不住往外淌。玉昀便也干脆不忍了,唤轻音与那女子去买些来。
马车又停了小会儿,方重新上路。轻音捧来新鲜的杨梅,叫玉昀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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