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行冷冷笑道,好一个掌印。
只话将将落下,书房房门却被人从外一把推开。一身绯袍负手从外进来,陆左辅,好似对三皇子的任命颇有微词?
陆时行见人进来,难免要多给几分薄面。掌印来得正好,内阁票拟的人选,为何不合三皇子心意,该也要与我们一个说法。
江随笑道,陆左辅言重了。不过就是舒启山这几日一直伺候着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念其辛苦,又挂其有功,这便赏了人一个镇北大将军做做。
众人皆是一怔。
唯有文清尚替陆时行说了句话,内阁任命人事,素来严谨。兵权之事,又是重中之重。如今舒长卫被正法,兵权空置。票拟之中,原骠骑大将军之子魏前正当壮年,又是久经沙场。该当最佳人选才是。
最佳人选?自然三殿下喜欢的,才是最佳人选。文大学士读圣贤书,怎如此糊涂?
见众人面色僵着,江随方笑着行去陆时行身旁坐下。诸位不必多礼。杂家此行来是问问,三皇子的登基大典,预备得如何了?
一番沉默之后,礼部尚书上前回了话。自将典礼预备与章程与人说了一遍。又取来几本小册子,好叫江随带回宫中,叫三皇子熟读领会,以免登基当日出什么岔乱。
待送走了江随,陆时行方闷闷从书房里出来。
却听户部尚书张挚叹气道,这般下去,养心殿里怕是也用不上我等了。
陆时行未回话,只沉沉行着。
张挚观其面色,又问起,左辅大人近日气色不佳,可是家中事情还未了断?
陆时行顿了顿气息,只道,有劳张大人挂心,已是无碍。
张挚笑了笑,昨日便听有人说,看到大公主的车马回了京城。如今看来,定是与大驸马和好了。这可不是,小夫小妻的,床头打架床尾和。还得恭喜陆左辅您了。
大公主回来了?
张挚被自己的话一噎。您还不知道?这会儿好,大公主回了京城,却没回陆府,他这嘴是惹什么乱子。
见陆时行仍是一脸讶异,张挚方接着道。下官也是听闻。可不曾核实过。
公主回了京城,张大人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
下响的日头斜了,玉昀方午睡醒来。她这几日蹉跎得厉害,今日虽起得早,精神却也恍恍惚惚。修整到这会儿,方才觉着身子有了气力,活动自如了,便想着出去走走。
正带着阿翡轻音出来王府,便见陆时行已候着门外多时了。
这会儿见她出来,人便已行来她面前一拜。公主,回了京城,怎还不回府上?北乔还在若水院中等着您呢。
陆左辅这话何意?
还在昆山的时候,我便与陆北乔说清了。如今和离书也给了他,我还回去陆府作甚?
早前是北乔对不住您。他自是知道错了。还请,还请公主再给陆家一次机会。
陆时行这副老脸能拉下来也是不易。
午时得张侍郎那话,他便寻人问起,听闻公主回到京城车马便停在宸王府前,候着宸王回来。他便过来寻人了。
玉昀却道,陆左辅说这些,可与陆北乔商量过?和离书上有我的章印,他只需拿去京兆府,盖上自己的章印归档便好了。又哪里还有您说的这些纠葛。
陆时行这才道:公主走后,北乔他一蹶不振。将自己锁在玉檀阁中已有小半月了。翰林院的差事都荒废了,还是臣拉着老脸与文大学士替他告了大假。臣着实是不知道,他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那,您便让他再消沉些时候。待他想清楚了,自然会好的。
陆时行一怔,却不想公主回绝得如此干脆。只还想再开口替陆北乔说些什么。便见宸王马车已缓缓在门前停了下来。
见那位落了马车,陆时行方往前一拜,殿下回来了。
凌霆川打量了翻眼前的陆时行,又看了看玉昀。怎么,陆左辅是来接人的?
诶。公主尚是陆家儿媳,还得请殿下将人还给府上。
凌霆川冷冷一笑,说得好似是孤抢了陆府的人。
陆时行心道了声,怎不是呢?
他却不敢言于表。原在昆山行宫,他便觉着宸王带公主回山海院暂住有所不妥,毕竟二人血缘上并无瓜葛。这回公主回来,便直奔宸王府邸,实在于礼不合。这才敢稍稍出言顶撞。
玉昀道,陆左辅这般说话,到是污了我的声名。我如今早不是陆府儿媳了,若是需要,我再写封和离书给陆左辅可好?
不、不必了。陆时行老脸难堪。可公主住在宸王府,又哪里妥当。若是不嫌,臣在北城还有一座府宅,公主若暂且不愿见北乔,大可搬去那里先做落脚。
也好。
不必。
二人几近异口同声。
陆时行看看公主,又看看宸王。便使着眼色,想叫宸王替自己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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