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棠重重的点头,疼,好疼。
祁衍疑惑,为何还这么疼呢?
连棠张臂,陛下抱我走路。
祁衍感觉脚下有点虚,和江左军对战的时候,他胸中憋着一口气,身子再疲乏也能顶着,如今心头大患一除,那口气不知什么时候泄了,四肢百骸想罢工似的,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还好连棠轻的跟猫儿似的,否则抱着还真吃力。
不过就算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他也是愿意抱她的,微微一笑,他抱着她下床,走到外间。
下人正好送早膳进来,两人相对而坐,各有各的食案。
落座后,连棠把自己的食案推过来,和他的并在一起,语气娇滴滴的,我想吃陛下的那道野菇山鸡肉片。。
祁衍点点头,伸手去拿筷箸,中途又换成铜勺,舀了最薄的一片送到她嘴边。
连棠露出粉嫩的舌尖,呲溜一声,吸入口中,笑的眉眼弯弯,轻轻捂嘴,对着他道:谢陛下。
一顿饭吃下来,连棠仿佛没长手,竟使唤一国之君了。
祁衍怔愣,觉得小姑娘今日可真是娇气又爱享受。
用完早膳,祁衍去前帐和将军们商议回程的事,他一只脚刚踏出帐外,听见连棠软软的唤了一声,陛下。
祁衍转身,嗯?
连棠掀起眼睫柔柔的看了他一眼,复又落下,目光落在鞋间,嗓音带着魅惑,早点回来。
她嘴张了张,实在觉得那句我离不开你太肉麻了,没说出口。
祁衍被小姑娘黏糊的心都化了,走过来在她额头一吻,乖乖等着朕。
不管她为何突然如此黏他,被惦念,被需要,总归是幸事一件。
祁衍就这样眼尾噙着一点笑意走进了前帐,几大将军已经坐在军桌前等着,他开门见山,问:梁正雄的头颅可送到援军的手里?
镇国将军回:天不亮就送到了,他们一接到手里就炸了锅,当下就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祁衍锁眉深思,先晾着,让他们消化几日,你们只管注意他们别和西戎那边联系上即可。
镇国大将军道:陛下放心,西戎那边一直和梁正雄联系,如今他死了,这条线算是断了,边关估计能消停一阵子。
祁衍仰进高椅里,掐了掐眉心,消停不了多久,西戎可汗是戈壁的孤狼,他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他若行动,必是自己已经准备万全,至于江左军的助力,只能算锦上添花。
一席话说的大小将军登时警惕起来,看来目前还远没到放松的时候。
又嘱咐了几句边关的军事安排,祁衍准备离开,午膳后大军开拔回京,你们自己商议一下具体的事宜。
众人没有想到一向勤勉的皇帝这么早离开,镇国大将军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他感觉陛下今日没有精神,或许是前一夜追击梁正雄太累,需要休息吧。
祁衍离开军帐,走回去的途中,叫来李左,凝着他后脖子上刚结痂的鞭伤,蹙眉,你们昨日是怎么保护连大人的?
他记得前日她的脚伤就好的差不多了,嚷嚷着要不扶拐杖走路,这么经过昨日一天,还更严重了,今日连下地都不行。
李左自然不知连棠在帐内非要祁衍抱着才走路的事,他下意识以为陛下质问连棠在军寨外等他一夜的事,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恕罪,前日您领兵出去打仗,连大人坐立不安,非要到军寨外看着战场的方向,末将怎么劝都不行,她硬生生不吃不喝,在冷风里等了一整夜。
祁衍怔愣,狭长的凤目倏然张开,疑声,等了一夜?
李左大骇,颤巍巍道:其实还有半个白日。
祁衍胸臆堵塞,心里仿佛沉了一块石头,夜里那么冷,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一转身,他大阔步朝后帐走去。
*
其实连棠的脚早都好了,能走能跳,她今晨装娇弱让祁衍抱的时候,能感受到他胸脯微微的喘,一场大战之后,他的身体确实损毁很多。
她装病,扮弱其实是想让祁衍知道她真的很需要他,想唤起他生存的意志。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幼稚又矫情,可是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军医说他生命迹象弱,这和上一世他去世前的症状是一样的。
他怕,他以为自己对她可有可无,想增强他的存在感。
但是,她有点后悔,她不该在他身子虚弱又没休息好的情况下折腾他,她决定告诉他实情,脚上的伤好了,不让他抱了。
故而当听到祁衍回来的时候,她轻盈的跑到帐外,笑着迎接他。
祁衍看见连棠,就想起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阒黑的冷夜里等他的样子,他大阔步走过去,拦腰将她抱起,不是脚踝疼么,朕抱你走。
连棠慌忙解释,陛下,你听我说,我的脚踝已经好了。
祁衍执拗,好了朕也抱着。
连棠欲哭无泪,挣扎着要下来,陛下,我真的好了,前日就能走路了。
一说前日祁衍就心疼,抱着她放进床帐,你是不是两日都没好好睡觉,距离开拔回京还有半日的时间,你补会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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