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眼神微微躲避着他的注视,茶也不喝了,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就在不见他说话的韩逸准备迈步退出去时,却听他又开口了。
“日前曾有消息回来称北戎的额日提急病故去,临死前将大首领的位置传给了他那个幼子,此事你可知晓?”
韩逸闻言欲退出的脚步一顿,眉头下意识便是一皱,只一瞬却又恢复如常,一脸茫然的回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我怎的不知这些?”
“就在前不久。”
“这几日忙着找人,其余事皆忽略了。这事儿估摸着也没什么好关注的,毕竟大周跟北戎不是已经签了停战协定了吗?”
韩迟看着面前唯一的亲弟弟。
韩逸面上神情几多变换,若旁人自然看不出来。可对于自小看着他一步步长大的韩迟来说,他此刻那些心思就跟透明的一样。
韩迟终是不忍直接戳穿他,片刻的宁静之后才出声道:“停战协定是已经签了,可额日提的幼子刚上位,屁股还没捂热,肯迪便发动了夺位的政变。此事最终,若额日提的幼子胜了,到还好说。若肯迪赢了,以他一向好战的性子,以及对大周的仇恨,你觉得他会放怎么做?”
“这种事情不是大兄不该问我,这当是你的强项才是!”韩逸说着略行一礼,随即便准备退下!
“阿奴。”
韩逸停住脚步,却没有立即转身。
韩迟起身,缓缓踱步至他面前,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么驻守北川之事,你也不知晓了?”
在他这般注视之下,韩逸强装镇定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瞬的破裂。却强撑着扭头不去看他,“我不知大兄在说什么!”
“不知?”韩迟看着他这般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忍不住心下来气,“北戎政权不稳,驻守北川之人格外重要,这些你一早便知。你非但知道,你甚至还瞒着家里人自请驻守北川!韩逸,这就是你近来一直在忙的事,我说的对是不对?”
“为何不说话了?”
从他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韩逸心中便猜测他已知晓。这会儿听他这般直白的问出,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一直不说话,就是还没想好要如何解释此事。
北戎政权不稳的事情,他确实一早便知。以肯迪当大周是死敌的性子,他若最终胜了,大周北境必然会再起战火。即便他败了,也很可能统一了几十年的东西戎再次分裂,到时大周北境依旧会不得安宁。
所以,驻守北川之人格外重要这点韩迟他没有说错。他也是一早便看到这一点,这才悄悄的谋划了所有的事情。
陛下不喜韩家,北戎战事结束之后,家族废了好大劲儿才将他弄回来。他却要在一年之后,自请驻守北川,这样的事情若被阿翁知晓了,他自然没得好。
可是那又如何!
大不了被家族所弃,一辈子待在北川。只要身边有她在,他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韩迟见他一直不说话,便相当于默认了,再开口的声音都冷了几分,“她在哪里?”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厉州之事,是你所为?”
“大兄高看我了!”
两人都知晓对方所隐瞒的事情,却只没有明说罢了。
至此,韩逸彻底摆烂,左右驻守北川之事应该已有了定论,不然韩迟不可能知晓。
而韩迟则是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朝这个方向发展。
难怪一直找寻不见,他一查到她在厉州置办了安身之所,便下意识的只往南边去寻。殊不知,此举完全合了自家亲弟弟的算计。
是以,此刻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弟弟,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那个记忆中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做什么也是直来直去的韩逸,仿佛从未存在过,而他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一般。
沉默片刻,韩迟终于问出了那个他自知道一切之后想知道,却又怕提起的问题,“此事她可知晓?”
韩逸闻言却是笑了,“大兄你一向智谋过人,你猜呀!你猜是阿黎知道此事跟我一起谋划的呢?还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此时此刻,韩逸心中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成功报复自家兄长的快感。
猜?
他如何猜得透?
须知这人心可是最禁不起推敲的!
“兄长既没有话再说,我便走了!”韩逸说着抬脚离开,连先前还做做样子的礼数也没有了!
既然被他知晓了,阿翁自是迟早也要知晓。
不过,只要驻守北川之事定下来,便是被阿翁知晓了,也不过是打骂一场而已!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他可要早做安排才是!
在他脚步迈出书房之前,韩迟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这样会害了她!”
“我如何带她来的,便如何带她走,此事不必大兄操心!”话落,韩逸一脚跨出书房,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若他在晚个几日行动,怕不是你们都快将人送进宫里去了。
留下她便不是在害她了吗?
韩迟转身,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心里暗道:你以为你这般真能带走她吗?
片刻之后杨沛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韩迟已收起脸上变换不定的神色,沉声吩咐道:“密切关注六郎君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还有太子那里近日的动作。”
驻守北川之事,不可能是他一人能办到的,这期间少不得有人给打打掩护什么的。韩逸这些年虽也有积攒了一些底牌,但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成事。
“是!”杨沛直觉有大事发生,却不敢多问,连忙垂首应下,随后自去安排。
兄弟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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