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益只是笑,“再看看。”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郑谦益望着手机笑得可开心了,想起来给金明芝打个电话,在等着接听时还想着会不会打不通,那边就通了。
两人的通话很剪短,就两句。
第一句是金明芝说的,“我什么都没跟检方说,人也不在国内,短期内不会回国,别找我了。”
第二句是郑谦益说的,“谢啦。”
这次还是对方把电话挂断的,这次被挂断电话的郑谦益还是想笑。其实,世上还是好人多。
世上永远是好人多,无数好人想要帮忙,网友们联合去青瓦台的官网请愿,希望能无罪释放郑谦益即将打的那场翻案官司里的医生。
在“一号见”还没发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无数专业人士告知大众,郑记者重新回归律师职业的案件基本不可能赢。
国内历史最悠久,发行量也最大的《朝鲜日报》在‘一号见’的隔天,用头版头条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从去年案件怎么打的,到今年郑谦益力主翻案,再到昨天的‘一号见’,之后找了两位检察官一位法官和一位法学教授,来解释这起案件不管怎么打都会输的结局。
最后,撰写这篇报道的主编,给出的结语是,案件是否输赢已经不是整件事的重点,希望民众理智的看待不止作为记者也作为律师的郑谦益,在面对庞大的社会压力下,试图用一己之力求一个公道的勇气。
这个社会需要郑谦益,就因为她不怕输。
这句话是这篇报道的副标题,主题是《向死而生-理想主义者最崇高的墓志铭》。
郑谦益不怕输,很多人怕她输。此前郑谦益在跑高校特殊通道入学时,给学生弄了一本超厚的限制条约的教授,很怕自己的小弟子会输掉了自己的坚持,特地打电话给她,让她回趟学校,校内组了个小律师团要帮她过这个难关。
不就是打官司么,法律系的谁还怕打官司啊。
人们更怕的是勇士的热血冷了,世上真的还会再出一个郑谦益吗?
十一月一日。
今早九点刚发了视频的郑谦益,电话接了一堆,人却没见多少。本来是打了个电话给男朋友想见面的,好久没见了么。
但在男朋友来之前,她等睡着了,太困。本来就忙了很久,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急需补充精神。
男朋友来的时候女朋友在睡,男朋友趴在床边盯着“好久不见”日渐消瘦的女朋友叹了口气,小心的伸手,像摸一朵云彩一样轻轻碰了碰她眼底的青黑,屏住呼吸凑过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他们家这个啊,蠢起来是真的蠢,好起来又太好了,好得他都有点自惭形秽。
男朋友在女朋友家待了很长时间,给女朋友做田螺..小子。他帮忙收拾了堆着各种资料的书房,去厨房洗了碗筷,打扫了客厅的卫生,还下楼丢垃圾。
弄了好长时间后女朋友也没醒,男朋友又悄悄进了卧室,食指点了下她的下唇,再留下一吻,便无声的告辞。
哪怕他是接到郑谦益的电话过来的,本以为可以跟女朋友有个许久不见的拥抱,乃至于拥吻。
不过他要是留下的话,会打扰到她吧,那就先走好了。他们之间不用争朝夕,他也好,她也好,他们都有信心会长长久久,就不用非得强求朝朝暮暮。
2号,郑谦益被教授拉回学校了。
她本来不想去的,教授派了个学妹堵上门,硬是按门铃给她吵醒了,学妹陪着她洗漱,跟个小跟班一样,就给她一路拽回母校。
再加入这个由国内最高学府王牌专业的教授们组成的豪华律师团,一起研究怎么打无罪辩护。
无罪辩护很难打,但教授们各个都是老狐狸深谙如何钻空子。那套路多得都给郑谦益听傻眼了,这帮老狐狸以胡搅蛮缠的操作,建议她打疑罪从无的角度,孩子已经被“销毁”了,检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孩子是健康的。
麻醉师和助产士听到了哭声就证明孩子是健康的?有书面报告吗,做体检了吗!反正就是疑罪从无!
这在郑谦益听起来就是扯,还不如她直接从麻醉师和助产士是幻听的角度打呢。
反正她就是咬死了医生没听到,有本事这帮人就证明她做伪证啊。以她现在的国民度,那帮人要是敢告她,乐子才叫大呢!
“我看你是想坐牢!”教授很不满,“不能给对方留下口舌!你这份证据能作为新证据提交本身就有问题,再从这个方向打,那你就等死!”当谁傻呢?!
郑谦益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但偶尔当个傻子不是坏事,这次她准备做个傻子,去撞一撞南墙。
按照教授们的打法,官司不可能赢,顶多就是输了也跟她无关,是律法不健全,律师输了是倒霉不是能力有问题。
她知道教授们想保住她,可她想要保住她说坚持的东西,她坚持有些遮羞布没必要存在,哪怕让她暂时当个傻子。
傻子在坚持很多人看起来没有必要的东西。都已经十一月了,今天2号,距离正式废除堕胎罪的31号就剩三十天。
三十天后此前所有被禁止的事就不存在了,那又何苦把旧案翻出来,再去追究某些人是否等不到正义来临?正义在三十天后就来你不是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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