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他才回过神来,身后的老太太还在叨叨,秦少安没打断她。
到了山脚,赵香柚‘醒’了过来,秦少安将她放下,他抿了抿唇:“赵子睿……”
“他活该!”
“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被好好教训教训!”老太太连忙道,说起这倒霉孙子她就是一肚子的气!
原先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她还是比较稀罕这个孙子的。
哪知他竟这般心毒,竟帮着外人欺负她的乖乖!
秦少安见老太太这般态度,心里便松了口气。
他当时是一时冲动,事后却又怕累得小丫头被她阿奶埋怨。
毕竟那是她的亲孙子。
如今……
不对!
他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小傻子会不会被埋怨关他屁事儿!
秦少安回过味儿来心里的滋味儿十分复杂,他也不跟人打招呼,臭着一张脸就走了。
“少安哥哥再见!”赵香柚甜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秦少安加快步伐,瞧着有些仓皇。
像是在逃。
别扭鬼!
赵香柚心里吐槽一句,就扯着赵老太太的衣角:“阿奶我们去看热闹!”
“等阿奶把螃蟹放回家咱们就去!”不用赵香柚说,老太太也是要去一趟的。
热闹是相当的热闹。
秦地主家外头麻压压地围着一堆的村民。
秦玉栋身材矮小,人又胖,瞧着跟一颗球差不多,感觉他走路可以不用腿儿,直接滚就成了!
“这是咋滴啦?”秦地主下了毛驴儿,感觉他下去之后,那毛驴儿明显松了口气儿。
听见他的声音,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来,就露出坐在他家大门口抱着赵子睿号丧的赵铭粮以及直挺挺地躺在他家门口的陈氏来。
他的嫡妻安氏跟管家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跟赵铭粮吵,赵铭粮的嗓门儿可大了,一人盖过安氏等好几个人。
根本就用不着村里人帮腔,村里人就给他凑了个人势。
秦玉栋瞧见这一幕心中咯噔一下,这是摊上人命了?
他脚下一软,肩上鼓鼓囊囊的褡裢便掉了下来,碎银子铜板啥的瞬间便滚了一地。
不少铜板和碎银子滚进了人群中,村民们迅速用脚踩住,再蹲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钱捡了塞怀里。
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咂舌!
不少怕得罪秦家缩在后头的村民十分后悔,早知道有这一出他们指定站前头去。
有几个混子还窜了出去:“哟,秦老爷咋这不小心啊,小子来帮您捡。”
“秦老爷这是收租子去了呀,这是大桥乡那头的租子?”
“不用你们帮忙!”秦家的管家家丁见状连忙将几个人推搡开,虽然乘机昧下了几个银钱,但谁还嫌弃钱多不是,几个混子十分不舍地退回了人群中。
秦家人手忙脚乱地捡银钱。
“都散开!”他滴钱呀!
秦玉栋心疼死了,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赵铭粮两口子了,抖着一身肉冲着村民们吼:“把钱都交出来,否则老子这就去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还有,明年休想在老子手上赁地!”
他凶巴巴地一吼,倒是吓着了些老实的村民,不过不等村民们有动作,赵铭粮就高声怼了起来。
“秦老爷好大的威风!”
“您这儿吓唬谁呢?”
“告官……呵呵,您可告去啊,有本事您就让县太爷就把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抓光,都杀光!”
“说得朝廷好像是你家似的!”
说到这儿,他便抬手拍了拍自己个儿的脑袋,表情十分夸张地道:“瞧我这记性,镇上的周大地主可不犯的就是谋反的罪么,他们家都被官兵给围了,咋的,你秦老爷也想效仿效仿?”
他这一阵突突,一些个脑子灵活的村民便拉住了被秦地主一吼就犯怂的人。
还啥钱呀,先瞧瞧赵老二咋跟秦地主吵!
等吵出个子丑寅卯来再说!
“你……”
“赵铭粮你血口喷人!别以为你大哥是秀才老子就不敢动你!”秦玉栋气得发晕,谋反的帽子谁敢戴?
谁敢?
秦玉栋指着赵铭粮的手颤得厉害!
赵铭粮能怕他?
他唯一怕的就是自己个儿的老娘!
“唉哟,您真真儿威风!不过我眼目下说的是村里人的事儿,你老秦家才来村里几年?甭以为手里有几个钱儿有几亩地就能抖起来,想当初秦举人两口子还在的时候对咱们这一村老小还有礼得很呢!
你算个屁!
咋的,不乐意把田地租给咱们村儿的人?
成啊,你且试试,且试试不用咱们村儿的人种地你的地能不能有收成!
若是有一粒半粒的收成,我赵铭粮跟你信,给你当儿子!”赵铭粮就是个混不吝,有他老娘撑腰,他啥话不敢往外突突?这不,几句话功夫就把秦玉栋堵得说不出话来,并且还提起了已故的秦举人,村民们闻言纷纷开始怀念起秦举人来。
“赵老二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举人老爷为人是真随和,见着谁都是一张笑脸。”
“可不咋的,每年都帮咱们写对子,还不要咱们出纸钱和墨钱!”
“虽说租子收得比如今高一成,但人收租子用的斗比咱们家里的还小一丢丢,不像如今,说是比当初举人老爷时候少收一成租子,可那收租时用的斗比咱们家里的大两圈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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