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要赔啊,小漫!”无相子晃着扇子走进来,对着一地碎屑摇摇头,“短短时日,小漫你的内功倒是长进不少嘛。”
秦漫缓缓吐出一口气,回过神来,才觉得屋内的空气憋闷得让人感到窒息。
她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棂,正午的太阳顿时带着烘热窜了进来。
伸手摘下头上的发簪,任秀发如瀑般垂落下来,秦漫张开五指,低下头细细的在发间梳篦起来。
无相子自在的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来,摇着扇子,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哥哥,”秦漫背着窗,目光在身影中显得清幽,如同暗河,表面仿佛平静的波澜不兴,“我想杀人。”
“哦?”无相子没有露出惊讶,反而带着兴味的用扇子杵着地面道,“小漫想怎么做?”
“从中山城到西启都城最短需要多少时间?”秦漫一边算一边问道,“五天?三天?”
无相子坐正了身体,“我或者你自然只需要三天。怎么?你想要杀的人在西启皇宫?是苻鸢?你忍不住了?”
秦漫仰起头,望着屋顶,“不可以吗?”
如果,她将苻鸢杀了,容齐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容齐对苻鸢还有抱有期待的。
即使他明明知道苻鸢做了什么,即使他完全清楚自己的不幸的源头,他仍然对苻鸢抱有及其卑微的期待。
无论苻鸢做出再让他无可奈何的事,都无法反抗。
他天生似乎就带有平和而柔软的性情,默默承受,毫无反抗的精神。
如果、如果她能把苻鸢杀掉,能不能撕碎那平静的外表,精致漂亮的面孔露出痛苦的挣扎?
就像在火焰的燃烧,或者在突然绽放的花?
这种莫名出现的想法,像毒物一样,危险而又迷人,不断勾引着她。
“小漫,你认真的?”无相子皱眉带着责备的看向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秦漫望向窗外,高树鸣蝉,天高气朗。
好吧,她知道这是在找死,苻鸢本人的武功且不说,西启皇宫守卫森严,除了明面的武士还有天仇门的暗卫,凭她现在的工夫,即使一击必杀真的刺死苻鸢,也不可能从西启皇宫全身而退。
但也正因为,这种命悬一线的危机感,只要想起就让她感到兴奋的颤栗。
她吐了口气,压制了这种疯狂的想法。
比起拿性命报复苻鸢,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此之前,瞬间的愉悦是可以克服的。
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就不再生气。
“哥,雇佣无影楼楼主做事,需要花费多少?”秦漫歪歪头。
“说说看?”无相子挑起眉梢,没有答应也没说拒绝。
“林申现在在北临,给苻鸢制造点小麻烦,让他不得不赶回去,对哥哥来说是件容易的事吧?”秦漫含笑道。
“可以是可以,”无相子冷静的指出,“可这有什么意义?”
“小妹要成亲了,”秦漫婉然一笑,“我不想让林申去听床,这个理由可以吗?”
无相子顿时朗然一笑,将扇子在手上一击,有些兴奋道,“小漫太客气了,何须钱财!为兄怎么能让别人坏了小妹的好事?小湘喜欢的那个傅筹,长得的确不错,你们姐妹俩都安排好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孤煞他们,这一桩,都算在为兄的账上,就当做为兄给她的新婚贺礼!”他惋惜的摇摇头,“如此有趣的事,看来为兄是不能亲见了。”
无相子一撑地面跳起来,潇洒道,“那为兄这就去了,也多点时间,让消息能传到北临来。”
“多谢哥哥了,”秦漫让开窗口的位置,任无相子能轻松的窜出去。
“不客气,”无相子身形已经出了窗口,余音由在,“北临这边无影楼的事,就交给小漫你了。”
过不消片刻,带着面具的罗刹拿着一沓本子进来,左右看看,不见无相子,有些茫然,“秦姑娘,楼主呢?”
秦漫不由有些心虚,又仿佛有种被人坑了的错觉,还有点小愉快,小声试探的问道,“你们楼主这几天有事,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商量着来?”
兄长对她,可算是仁至义尽。
罗刹透过面具的孔,凝视了秦漫一会儿,仿佛放弃的说道:“秦姑娘要是愿意自然没有问题,”他左右看看没看见桌子,只好继续将本抱在怀里,“这是上一季的收支,还有楼主逛花楼记的账单,姑娘现在要看吗?”
秦漫抽抽嘴角,无奈的伸手,“行,拿给我吧。”
————
“公主在哪儿?”容齐紧紧的盯着萧刹问道。
日落月出,华灯已上。
桌上餐盘里已经毫无热气。
若说之前,容齐只以为秦漫是生气不愿见他,但现在已经一天过去了,他岂能还不发现根本秦漫不在的事实。
“回陛下,属下不知。”萧刹垂下头。
他是真不知道。
公主行踪时常不定,昨天半夜出门的时候的确告诉了他一声,可并没有告知去向。
容齐自然看得出来。
他抬起头望着天边的弦月,过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公主可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萧刹艰难的摇了摇头。
容齐清眉微蹙,这里毕竟是北临,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他实在不好贸然行事,“若是……明日公主还不回来,就告诉傅筹,让他去派人去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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