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印叹气:“如今乱糟糟的,我也顾不上管教孙儿。”
老妻问:“你从来不会这样,几个孩子读书,都是你教出来的,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印终于按耐不住,问她:“若是,当年,真的有人活着……”
老妻惊的站起身,看着他怔怔,回过神轻声问:“是不是当日那个来家里的小郎君?我就说,她生的像梓潼。”
曹印没否认也没回答。
老妻追过来握着他的手,问:“当真?”
曹印回握着她的手:“北境起了战事,两宫争端就又冒出来了。陛下如今对东宫的心思,朝中也都觉察到了,太后虽然居在华林园里,可到底是太后,曹贵妃就在她身边,她岂能没有心思?陈留王她肯定是要保的。”
如今朝中波谲云诡,人人谨小慎微,都感受到了压力。
曹夫人很快冷静了,拍拍他的手,安慰:“那就让孩子们都走吧,我陪着你就行了。”
曹印见夫人理解他,便说:“那孩子在北境,又开始查彭定西的事。”
曹夫人便说:“让她谨慎些,两宫都擅猜忌。”
曹印说起李令俞,也有些欣慰说:“她天赋过人,小小年纪十分聪慧。天赋比长兄都好。”
曹夫人微微笑问:“看来你很喜欢她。”
曹印欣慰说:“多年没见这么聪明的孩子了。”
曹印夫妻聊着李令俞,李令俞也在和严柏年和裴虞说起曹印。
裴虞提了句:“这次回去,你也不用再担心和谢家的恩怨。如今谢家自顾不暇,陛下也下了定论,是谢家子弟跋扈非为在先。”
严柏年就问:“你和谢家又有什么恩怨?”
裴虞看了李令俞一眼。
李令俞很坦然:“我杀了谢家人。”
严柏年看她一眼,问:“你说你杀了人,就是这个?”
李令俞点点头。
“为什么杀人?”
“欺辱我妹妹。”
“那他该杀,妇孺不可欺。”,严柏年一脸理所当然说。
裴虞却说:“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李令俞也不恼,只平静说:“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杀。我能想到的不是只为我妹妹。是因为他是个渣滓,他既然敢对我妹妹下手,那就也定然奸害过其他小娘子,所以对女眷下手才这么有恃无恐,女婢也同样是小娘子,在我眼里人命没有贵贱。”
严柏年这才听明白了,问裴虞:“你们上都城对这样的浪荡子,就没有处罚吗?”
李令俞:“世家高门,高于律法。都是人情,他是皇后娘家人,谁敢处罚他?我若当时不杀他,就是害了我妹妹,此恨我咽不下去。”
裴虞也知道,只能心中叹息。
“也不尽然,中书令曹大人在陛下面前,为你几番辩解。”
李令俞也没想到,她以为曹印能稳坐中书令,定然是守着规矩,才能服众。
没想到这老头还挺护短的。
“我在曹大人手底下当差那么久,总是有点香火情。”
裴虞却说:“不止是香火情,你才情甚高,其实大多人都为你辩驳。”
严柏年一言不发,见李令俞不言语,便喊:“严恒,煮茶。”
严恒进来后,教育他:“郎君有伤,不能喝茶。”
李令俞见严恒看她,便说:“没事,我看着他,你去休息吧。”
裴虞见他们三人默契,便说:“这一路北境风光十分壮阔,江南自有江南的婉约,这北境也有北境的壮阔。只是时候不对,若是太平年岁,定然要请严将军一同赏游。”
严柏年也顺着说:“马上入夏了,可恨北境的蛮子们南下,若不然定带你们一睹北境的风光。”
李令俞:“若不是北境有战况,我怕是如今还在北台狱中,等着被处死。”
严柏年听得脸一白。
李令俞故意说:“我是连夜逃出上都城,可以说是逃命。”
裴虞试图开导她:“圣人对你多有依仗,怎会允许他们轻易杀你。”
李令俞说:“我死里逃生不止一次,不过是凭借运气而已。若是哪天运气没了,不就是死路一条。”
严柏年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只说:“我陪你就是了,人生一世,能尽兴得遇知己,就不枉此行。”
裴虞觉得严柏年说话太激进,万事不能单凭生死而论。
“你做的事本就敏感,涉险是自然的。但不见得就是必死无疑。起码曹大人和薛大人都在保你。”
李令俞心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当然不懂。
曹太后杀我的消息,连苏绎都知道了,可见曹太后和谢皇后之间已经彻底僵了。
她微微点点头,但什么都说。
“谢裴大人当日为我拖延柳家之事。”
她也是后来回想,那日柳家的人,动作未免太慢了些。想必是裴虞当时替她拖延了。
裴虞见她感谢,有些不是滋味。
“你我师兄弟,不必客气这些。”
这话说得很亲近。李令俞也不反驳。
严柏年好奇问:“你们竟然出自同门?”
李令俞警告他一眼,严柏年还故意说:“裴大人诗文经义十分出众,李令俞擅丹青。你们先生当真厉害。”
裴虞也不解释,只说:“她不光擅丹青,她的诗词也是一绝。若不然,圣人也不会想将永康公主指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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