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乳娘将孩子给到蒙真手里,抹了把额上的汗珠,说:“老爷,您快瞧瞧,孩子这是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
蒙真哪里能瞧的来,平日里他心思尽扑在书本上,带孩子的时间远不如宋乳娘多,对这孩子的情况更是知之甚少。
他抱着孩子在地上踱了个来回,实在是没法子哄住,只得说:“请大夫来吧!”阿青惯有眼色,急慌慌跑着请大夫去了。
“爹,给我看看。”蒙清伸手过来,蒙真将孩子给到他手里,蒙清抱着孩子轻轻拍哄,可不管怎么安抚,孩子的哭声就是停不下来,反而越哭越凶。
蒙清急得满头大汗:“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哄都不行啊。”
其他几个兄弟也相继过来哄了哄,然却无济于事。就在大家不知所措之时,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众人大喜,终于歇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歇顺畅,蒙清的一句话让大家的神经重又绷了起来。
“爹,五弟怎么不动了。”蒙清将孩子抱给蒙真看,蒙真仔细瞧着,只见孩子表情僵硬,眼珠上翻,嘴巴微张,像是着了什么邪祟。
“蒙渊!”蒙真对着孩子喊了几声,小孩眼神空洞,盯着房梁,一动不动。
“呀……”这时宋乳娘身边的一个婆子突然哭声出来,“孩子定是方才在外面赏月时吹着了邪风,老爷赶紧请个法师来驱驱邪吧。”
“你这婆子休得胡言,家里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邪祟!”蒙鸿率先喝斥了一声。
蒙真从蒙清手里接过孩子,坐到床沿边,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孩子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待孩子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将孩子放回小床里,就在孩子刚挨着床的一瞬,突然“哇”的一声又扯着嗓子哭嚎起来,众人身体不由一震,刚落地的一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小孩哭的凶猛,嗓子都哭哑了,蒙真于心不忍,只得又抱起来重新哄,一边问宋乳娘:“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方才睡着了,怎么放他床里他就不乐意了。”
宋乳娘紧张道:“禀老爷,小少爷生来就睡不安稳,稍微有个动静便惊醒了,平日里都是我喂哺过后稍哄一哄就能睡下,今晚却不知是怎么了,几次三番闹腾,我也是束手无措,不知孩子是怎么了。大概……”她攥了攥手,战战兢兢,“大概是想他的娘了罢。”
蒙真对她的话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抱着孩子来回拍哄,很快孩子又闭上眼睡住了,可当他再一次把孩子放回床上时,孩子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时蒙真不得不信宋乳娘说的话,或许小孩是真的想他的娘了罢。
就这样又折腾了三四次,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蒙真再一次将孩子放回床上,这一次孩子竟没有哭,眼睛紧紧闭着,奶乎乎睡的十分安生。
“呼……”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待小孩没有任何异动后,蒙真站直身子,招呼几个儿子正要往外走时,阿青带着大夫赶了进来。
“老爷,大夫来了!”阿青急促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蒙清急忙制止住他,“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了,小孩刚睡下,吵醒了你来哄。”
阿青见蒙清黑着张脸,凶巴巴的,像是要把他给吃了,赶紧捂嘴躲到蒙真身后,再不敢说一个字。
请来的大夫姓秦,蒙真对人客气道:“孩子刚睡下,应是无恙,麻烦大夫辛苦了这一遭。”
他意思是孩子已没事,大夫可以回去了。可秦大夫大半夜里被人叫起来辛苦跑这一遭,气都还没顺上一口,怎能就这么走了。
他走到床边,见孩子安然睡着,手搭在人脉息上探了探,又翻开眼皮看了看,见孩子确实无恙,方才放了心。
蒙真忙叫阿青给人倒了杯水,又给人了些银两,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将人好生客气给送走。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蒙真睡下时夜已经过了大半。
他闭着眼睛心想,这照顾小孩可真是累,比他读书还要累。
接下来几日,他如往常一样入学读书,郑夫子依旧每日布置四书文和试帖诗让学生们练写,蒙真十分用心,不懂的地方便向郑夫子以及邓博文请教,如此几回下来,他做的文章较之先前有了很大进步。
就连一向教学严苛的郑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日郑夫子批完试卷,叫他到跟前来,说道:“嗯,不错,进步很大,你这文章过县试府试没有任何问题。”
蒙真从他手里接过试卷,回礼道:“多谢夫子夸奖,学生能有今日成绩,全赖夫子教导的好。”
郑夫子脸上难得露出笑容,说他虽然年岁长了些,这虚心求教,不耻下问的态度倒令人钦佩。
蒙真直言不敢,他身为学生,自是要端正态度,凡比自己优秀者,不论年岁几何,不问家境出身,他都应该向其请教,如此学业才能有所长进。
说完递上一张请帖,“明日是学生寿辰,家中设宴,还请夫子赏光,来吃一杯学生的长寿酒。”
郑夫子收下请帖,笑颜道:“学生寿辰,先生自是要去吃席。”蒙真拜了一揖,拿着试卷回了自己座位。
到了下课时候,学里的学生走的差不多了,他又将一张一模一样的请帖递给了邓博文。
他的儿子们跟他说,既是要贺寿,他的夫子与同窗们怎可少,要他给他们学里每人发一份请帖,请大伙儿过来一道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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