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秦昆醒来时，吴雄已经不见了。
    根据留言，吴雄说自己去问问雇主那边有没有尸神的消息。
    下午吃完饭，吴雄进门。
    院子里，秦昆环臂在胸前，双眸紧闭，整个人站在秋千上站着。秋千前后摆动，秦昆的脚掌似乎黏在上面一般，重心非常稳当。
    吴雄眼睛一亮。
    平衡！
    对于道门中人来说，平衡就是大道之一。小到阴阳二气的平衡，大到世界的平衡，都是值得参悟的法门。
    秦昆晋级超一流后吴雄还是第一次见，他身上阴阳二气完美融洽，整个人似乎与秋千融为一体般，非常玄妙。
    “千斤坠，守静笃，平步摇清风。秦昆，本事越来越精湛了！”
    秦昆睁眼，看见是吴雄来了，朝他一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见到院子里有秋千，随便玩玩，没想到走神了。”
    秦昆讪笑，吴雄更是咂舌。
    走神？这应该是入定吧。
    在秋千上入定……吴雄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过哪位道门高手可以把动、静结合的这么完美。当代黑狗的路数果然另辟蹊径。
    秦昆问道：“尸神下落找到了？”
    “没有。”
    “那你怎么带着喜色？”
    “雇主说，没我事了。”
    吴雄耸了耸肩，掏出因果帐晃了晃，钱还不少。
    秦昆一愣，这是一桩因果，不是儿戏啊，怎么说没事就没事了？
    二人正在狐疑，忽然听到警笛长鸣。
    文莱人口少，犯罪率比南洋其他国家都低，忽然间想起的警笛让酒店旅客有些疑惑。别人在打听，秦昆和吴雄也走了过去。
    大堂经理和颜悦色地安抚着众人：“大家不用担心。我刚打听了一下，下午在贝拉卡斯公园附近的海中，冲上来两具尸体，应该是溺毙的。”
    有些旅客咂舌感慨，有些旅客疑神疑鬼，有些旅客则跟没事人一样不放在心上。
    溺毙的事，在南洋屡见不鲜。
    不是穷凶极恶的犯罪案件，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吴雄看到秦昆脸色不对，好奇道：“怎么了？”
    秦昆皱眉：“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奇怪。昨日从鬼砦出来，就是在贝拉卡斯公园。怎么这么巧？”
    秦昆和吴雄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了过来。
    那桩因果消失，代表着麻烦消失。
    麻烦就是尸神！
    尸神僧伽跋摩消失不见，贝拉卡斯公园又出现两个溺毙者……
    “老吴，你说会不会……”
    “会！南洋灵媒很少，打开鬼门的方式和华夏略有不同，这里进出鬼城鬼砦，需要活祭！”
    秦昆一怔，跟自己想象的一样，也就是说……尸神有可能去了泅魂砦！
    ……
    泅魂砦，牛猛、张布一行鬼差，此刻在一艘船上。
    船头，一个手执火枪的西洋汉子非常好奇。
    “喂，华夏的老鬼，你们为何要帮助泅魂砦？”
    昨日，西洋汉子还和这群鬼差起了冲突，鬼市中，诸位兄弟也都亮出死相，准备搏杀一场，毕竟海盗不惧战斗。但最后，其他鬼砦的战船忽然来到泅魂砦附近的海域，这场战斗才没打起来。
    不光如此，那群和自己起冲突的鬼差，竟然还加入了自己这一方帮忙。
    张布一张腐脸深沉如海。
    牛猛环臂在胸，屹立船头。
    剥皮在船舷打量着其他鬼砦围攻而来的破烂海船。
    吊死鬼吊在瞭望台上，满眼都是兴奋之色。
    沉江鬼已经加入了水手大队，升帆转舵，操作的异常熟练。
    水和尚双手合十，故作高深地偷懒。
    黑蛇鬼王则站在张布身后，对着西洋汉子道：“帮你们？我们只是有公差在身而已。”
    黑蛇鬼王的竖瞳中透漏着不近人情的神色，西洋汉子非常好奇，却也不再打听。
    这群鬼为了上船已经展露了实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几十倍，有这种战力加入己方，他才不管这群鬼到底是为什么帮助泅魂砦。
    “好！可爱的战士们，今天那群渣滓又来劫掠泅魂砦的财富了，我们要让他们为这种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枪破空，这是战斗的信号！
    水手们嗷嗷嗷地怪叫起来，此时此刻，有什么能比跳帮作战更让人兴奋的呢？
    第1231章 尸神
    再次回到泅魂砦，秦昆身边多了一个阳人。
    吴雄也跟了过来。
    小老头个头不高，其貌不扬，眼神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锐利。
    吴雄扫视沙滩，打量着这个鬼砦，咂舌惊叹：“谁能想到这里竟然隐藏了一个鬼砦，我好久都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沙滩上，秦昆天眼俯瞰，并没有发现尸神的踪影。
    查询片刻，秦昆收回天眼，自顾自说道：“老吴，如果尸神真的来到这里，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吴雄道：“可能和鱼龙山有关，可能跟鬼砦有关，还可能跟别的事情有关，具体的目的，谁知道呢。”
    二人穿过海滩，来到鬼市，不远处一条小道通向森林。秦昆想了想，觉得自己需要见陈婴一面，告诉她岛上的情况才行。
    ……
    鱼龙九变是鱼龙山真传的傍身之术，鱼变有六，龙变有三。
    在阴气浓郁的地方，才能修习龙变，鬼砦就很合适。
    海岛上，森林深处。
    陈婴此刻倒挂在树上。
    她一身紧身衣，脚上不知道绑着什么东西，与树干固定在一起，双手环在胸前，闭目思考。这幅模样，和忍者倒是有七成相似。
    “可恶……龙变到底该怎么融会贯通……”
    陈婴很苦恼，鱼龙九变中，铜钱变、飞刀变、风波变、真火变、玄木变、行者变，她已经登堂入室，但三式龙变就很难领悟了。当年锦衣卫纳江湖奇技汇成鱼龙九变一书，本来就是没头没尾的修炼章程。
    要领悟更高一级的道术，确实需要很高的悟性。
    据说，融合前六变，才能领悟龙变三式，陈婴已经思考了很久，但还是做不到。
    身旁，有树叶沙沙作响。
    陈婴转过头，对着一个方向道：“哪家的邪丧？不长眼的吗？”
    烦躁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这段时间但凡有邪丧靠近，陈婴便会严惩一番，虽然忌惮岛上的鬼王，没闹出大动静，但废了那些鬼的修行，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树叶后，声音停下。
    陈婴二指伸出，夹着一沓树叶，嗖地一下甩了出去。
    轻飘飘的树叶，离手的时候忽然变成钢镖，那镖上纹路古怪，若仔细看，和灵侦总局使用的符文还有些相似。
    打魂镖！
    钢镖绞碎灌木，却被几张黄纸弹开，草丛中，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陈婴从没见过这个人，目光一怔：“你是谁？”
    说着，另一只手弹出一枚大钱。
    大钱嗡声作响，被另一个人接住，那人一笑：“别紧张，自己人。”
    陈婴发现秦昆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那枚大钱被秦昆弹了回去，他介绍道：“符宗，吴半仙，听过吗？”
    陈婴从树上跃下，急忙施礼：“百鲤汇成一道溪，龙门飞渡化太极。鱼龙山陈婴，见过吴宗主。”
    吴雄！
    鱼龙山以情报著称，吴雄的大名她怎么没听过。
    当年云尊杨慎临死前，任吴雄为南宗宗主，后来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吴雄离开了华夏，但南宗宗主之名，也代表着他的实力。
    “呵呵，糟老头而已，小姑娘不要拘礼。”
    吴雄笑呵呵地拉过陈婴的手，和煦问道：“修炼的怎么样？听秦昆说你要在这里领悟鱼龙九变，有什么困难吗？”
    陈婴有些尴尬，想要收回手，又觉得有些失礼：“前辈挂怀，铭记于心。陈婴资质愚笨，目前还有所疑惑。正在揣摩……”
    秦昆眼角一抽，老早就发现吴雄喜欢拉漂亮姑娘的手嘘寒问暖，一副色眯眯的模样，一点没前辈风度。
    秦昆咳了一声，吴雄才反应过来，将陈婴松开，为了掩饰尴尬继续道：“鱼龙山道术以变化著称，但千变万化不离其中，小丫头考虑一下道术核心，或许有所收获。”
    陈婴一怔，感激地点了点头，生死道传言吴雄天赋奇高，通符术、知命理、懂奇门、涉猎颇多，他就算没修习过鱼龙九变，但他指点一两句也会让自己受益匪浅。
    “敢问前辈，我鱼龙山道术的核心又是什么？”
    “这个小老儿就不敢妄言了。不过老太岁当年和杨爷聊天时说过，鱼龙山初创时，纳江湖奇技为己用，本就是鱼龙混杂之术。或许核心并不是精，而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