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语默了一会,问:“是什么样的线索?”
关阳听到这个问题,心里忽然泛起些许微妙感觉。他问的是受害者类型,简语最关注的居然不是失踪的是怎么样的男性,却问线索?
关阳按捺住疑惑,答道:“一个电话号码。秦思蕾和那个失踪男性,在失踪前都收到过那个电话号码的来电。”
“什么人的号码?”
“人头号码。机主的身份证件被盗用,并不是本人在用那个号。”关阳观察着简语的表情,“是一批电信诈骗号码里的一个,目前没有找到真正的使用者。”
简语又沉默了一会,这才接着问:“那个失踪男性是什么情况?”
“他叫熊英豪,26岁,在游戏公司上班,原画设计。业务水平挺高,有想法,出图快,话少,闷头干活不作妖,是公司领导很喜欢的画师。他常去画展,漫展,听讲座,写生。他与范志远行动范围有交集,很有可能见过。”
“只是可能?”
“因为没有证据显示他们认识。两人没有共同的好友,手机里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也没有社交平台的关注。”关阳道:“这点跟秦思蕾不一样。”
简语思考了一会:“我能看看这位熊英豪的资料吗?”
关阳找出熊英豪的个人资料给简语看。
简语看完了,问关阳:“这位熊英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关阳道:“他只短暂交过一个女朋友。”
简语:“……”这个特殊吗?他抬头看了看关阳。关阳也正看着他,现在的简语似乎才真正进入了状态。
“我们走访了他的亲朋好友同学同事,我怀疑他喜欢同性,喜欢变装,但没出柜。”关阳道。
“怎么看出来的?”
“他父母观念陈旧,家教严厉。他的房间一尘不染,衣柜整整齐齐,所有衣服都熨过。整个屋子和衣物都黑白灰,柜子里放着钢铁侠、拳皇的手办,运动鞋,拳击手套,还有哑铃。”
“充满阳刚气息。”简语懂了。
关阳点头:“但他并不爱健身,他报了拳击课,只去了两次。在他跟父母说去健身房的时间里,实际去向不明。”
“然后?”
“我在他的抽屉最里面,找到三瓶颜色鲜艳的指甲油。每一瓶都挺新,但都用过。”关阳道:“他的云存储网盘里,有一个带密码的文件夹,里面存储了不少脚的照片。男人的脚,同一个人的,干净、纤细、骨节分明,很美的脚,涂着艳丽的指甲油。其中有三种颜色与他抽屉里的指甲油颜色能对上。我怀疑就是他的脚。”
“他父母完全不知道?”
“他父母直到我提出这个问题才想来自己从来没有留意过儿子的脚。他们只知道儿子爱干净,似乎在家都穿着袜子。”
“没有其他了吗?”简语问。
“没有了。熊英豪的朋友同事也对他私生活情况不了解。我们根据他的生活工作的活动范围查找探访过一些娱乐场所,没人认得熊英豪。而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找到熊英豪的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熊英豪完全消失了。所以究竟是不是他的脚我们没有证据确认,只是推测。”
“这个推测他父母一定不支持。”简语道。
“是的。他父母把我们臭骂了一顿。后来的调查也不太配合了。”
简语的脸色不好看。
关阳再一次问:“熊英豪会是范志远的目标类型吗?”
简语沉默许久才反问:“你们侦查出来的情况,范志远有交过男朋友吗?”
“不好说。范志远的朋友都觉得他生冷不忌男女不限,跟男的女的都有暧昧,但我们没有找到与范志远上过床的男性证人,女性证人倒有两个。可这不能说明他没跟男的上过床。”
“能理解。”简语道:“如果案子跟自己没什么利益牵扯,一个男人出来作证说跟另一个男人有过性关系,这确实不太容易。”
“确实如此。”
简语顿了顿,道:“我的判断跟你一样。”
“什么?”
“这事不好说。”简语看了关阳一眼。“熊英豪的失踪案你们有什么别的线索证据吗?跟范志远无关的也行。”
关阳答道:“没有,没有嫌疑人,没有行踪结果,那是个悬案。”
简语道:“如果连环作案,大概率会留下纪念品,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关阳接话:“因为凶手需要延长自己作案时的快感。如果纪念品都不能抚慰他的需求,他会再去杀人。”
“对。”简语问:“范志远有吗?”
“他的画算吗?”关阳道:“这部分我也考虑过。他家里物品我们都检查过了,如果说能当杀人纪念品,我觉得画很合适。但都是抽象画,大块大块的颜色,各种线条,看不出内容来。上面只有他的签名,没有标时间。”
“我可以看看他的画吗?”简语问。
“当然。”关阳一口答应。
后来关阳把跟简语沟通的情况跟向衡说了,他需要向衡的意见。
向衡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嫌弃:“你们讨论的时候是不是又喝了好多茶?往脑子里猛灌水。是在认真探讨吗?”
“哪部分?”
“熊英豪会是范志远的目标类型吗?”向衡道,“还用问,当然不是。”
“你说说看。”
“他长得普通,穿得普通,气质老土。”向衡比划三根手指:“三点理由,足够了。”
“嗯。”关阳同意。
向衡道:“就算范志远不挑性别,他也一定会挑类型。你看他身边那些朋友就知道了。还有他交往过的女人,哪个不是高挑漂亮有气质。”
“嗯,你继续说。”
向衡就继续说:“当然杀人这事未必跟性行为有关,跟交往类型不一定重合。比如随机杀人,就是手痒了想见血了,那样冲动作案的机率高,路边随便找一个就行,犯不着还打个电话费劲勾搭。如果是因为憎恨厌恶,熊英豪跟秦思蕾也不是一个类型。秦思蕾自信,熊英豪自卑,秦思蕾跟范志远有一段暧昧的欲擒故纵,熊英豪没有。一个异性恋,一个同性恋。”
“嗯。三句断现场同志,你还有最后一句的机会。好好把握,挑最重要的说。”
向衡挑挑眉头,再次比划出三根手指:“连父母都不知道的秘密,范志远怎么会知道?熊英豪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他对自己的状况很不安,他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吗?会去求助医生吗?”
关阳道:“跟我想的一样。”
“呵。”向衡把方便面碗捧起来喝汤。
关阳继续道:“当我问熊英豪是不是范志远的目标类型,简教授想了很久,最后没有直接回答,他问我是否有查出范志远有男朋友?”
“就是往性关系方面引导,但最后也没给出别的具体思路?”
“是的。我说说不好,他也附合说跟我判断一样。”关阳道:“后来我提议让他跟范志远见一面,好让他能多了解范志远,好更准确地做判断。他虽然答应了,但点头之前表现出了一点点的犹豫。”
关阳用手指捏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简语那表情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关阳的目光抓到了。
醉心研究脑科学的人,对能见到一个可以操控测谎仪的脑子,不欣喜若狂就算了,居然还不那么热情。关阳的多疑,让他对简语起了更深的疑惑。
现在。关阳家里。
向衡正提到简语,关阳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来电的正是简语。
关阳对向衡摆了个手势,向衡掏出手机调成静音。关阳按了免提,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简语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回工作室好一会儿了,忘了跟你说一声。”
“嗯,没关系,我还没睡。情况怎么样?”关阳问。
“不太好。”简语道,“警方在新阳发现了胡磊的尸体,还有一个是医院的清洁工。”
“两具尸体?”
“对。具体结论要等尸检。”简语揉揉鼻梁。
“你有什么麻烦吗?”
“暂时还没什么。就是觉得还挺遗憾的。那个脑癌病人,胡磊,就这样死掉了。他找我看诊的时候,那么在意自己的病,很想活下去。这才过了多久,他没死在手术台上,没因为癌症去世,却因为犯罪生命终止。”
“这不怪你。”关阳安慰他,“你并不能预见这样的事。”
向衡歪沙发上,事不关己似地开始刷手机,关阳瞪他一眼。
简语道:“这里面还牵扯到我的另一个病人。”
“顾寒山?”
“如果算上顾寒山,那就是牵扯到我的两个病人。”简语说到这里,再次顿了顿,“唉,都是我的病人,换了我也会觉得这个医生疑点很大,肯定有关联。”
“确实是这样,一定会好好查的。你也不用担心,你很清楚我们警方的能力,要相信我们,肯定都能查清楚,就是调查期间可能会麻烦一些,但最后会没事的。”
“我知道。”简语道。“我会好好配合警方,希望尽快了结掉这个案子。我倒是不担心自己,主要是涉及到病人。你知道我的病人都比较特殊,调查期间的麻烦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伤害,我不希望他们卷进来。”
“嗯。一个关联人会扯出一大串,如果有必要对相关人等进行调查和问话,确实难免对病患造成打扰。”关阳道。
简语没说话。
关阳问他:“你需要我帮着处理什么吗?”
“不用。”简语拒绝了。
向衡抬眼看了关阳一眼。这简语还是不上勾呢。关阳也在看他,皱了皱眉。
作者有话说:
备注说明:证据“三性”——合法性、客观性、相关性。我在《刑事证明方法与技巧》书里看的哈,作者是陈为钢、张少林。证据是否符合证据“三性”,是否有效,必须经过法庭上的质证,才能得到法庭的确认。
第43章
电话那头,简语道:“你之前说的是对的,关队。你参与进来可能会对案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我有嫌疑,我对范志远的精神鉴定可能会被排除。他的律师不但精明,消息也很灵通。如果范志远被判定有间歇性精神病,那就算你们找到了新证据,二审他肯定依然无罪。这一点你务必留心。”
“那样的话我们就申请第三次鉴定。”
“风险还是很大。”简语道:“我会尽快处理好我这边的事情,不拖累这案子。除非有明显的证据这两个案子之间有联系,或者你被上头指派了任务,不然的话,能避嫌还是避一避,以免被范志远那边做文章。”
“嗯。”关阳应了一声。
“我今天被警察问话了,其中一个是向衡。”
“是吗?”关阳稳住声调。
向衡听到自己的名字,撇了撇眉继续刷手机。
关阳道:“胡磊杀人的那个案子是他们派出所出的现场。我在调查会议上见过向衡,他是出警民警之一。”
“今晚对新阳的搜查他也去了,还与分局刑侦大队长葛飞驰一起对我进行了问话。这么大的谋杀案,派出所民警能参与得这么深吗?”
“别的民警不好说,这个是向衡,管得再宽也正常。分局那边是不是挺给他面子的?”
记忆的诡计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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