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两份午餐过来。”他对外面正要跟进来的斐吉说。
    斐吉往里面瞥了一眼，脸上随即展开笑容，“明白。”
    他刚转身，又听见卡修斯在后面说：“加一份榕桃。”
    “好的。”
    克莱尔是被一股水果香和肉香给诱惑醒的，这中间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气。
    她睁眼就发现自己缩在一件宽大的军装外套下面，她仰起头，看见背靠阳光的卡修斯坐在桌子后面，半张脸融入阴影里正面容专注的盯着桌面文件，他手握钢笔，时不时的在上面勾写。
    “你回来了，行动还顺利吗？多丽斯抓回来了吗？”克莱尔掀开外套在沙发上坐好，看着桌上的食物，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音量还不小。
    卡修斯闻声抬头，见她面色微窘的单手揉肚子，他放下笔，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冷声道：“普兰的夫人花高价买了一批雇佣兵，他们的行动不会改变什么。”
    克莱尔之前就觉得普兰公爵不会犯这种蠢事，换成普兰公爵的夫人也就说得通了，没有哪个母亲可以放任自己孩子死亡的。
    她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卡修斯再旁淡淡说：“吃吧。”
    他倾斜身体过来拿走桌上唯一的两颗代餐丸吃掉，剩下的几块黑角兽肉和水果都留给了克莱尔。
    她插起一块五角星形状的水果塞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眼说：“指挥官，你下班了我们就去固定超市换点这个水果吧，总吃橙子不腻吗？”
    自她上次在酒吧吃过一次这个，肚子里的蛔虫就记住了这甜脆的味道。
    卡修斯没戳破她就是自己嘴馋了，“随你。”
    克莱尔吃了几块水果，就把盘子推到了卡修斯面前，自己换了肉吃。
    “你也吃。”
    她这一看就是占了他的餐后‘零食’。
    “我会把琼斯给你，以后出门他负责你的安全。”卡修斯并不碰桌上的食物，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将嘴巴吃鼓起来的女人。
    克莱尔将肉块吞下去，舔了舔油亮的嘴唇，“琼斯是谁？”
    卡修斯沉默一会，想了个比较好的回答，“帮你扛土豆的。”
    克莱尔惊讶，“我以为它是个男性向的战争机器人呢。”
    “他们没有性别。”卡修斯的眼神带了点嫌弃，“克莱尔，你在人族星系里连最基本的理论和世界课也没有上过吗？”
    她当然上过，并且没生病前的学习还好的不得了，但她的年代可没有如此高精度和智慧的机器人。
    克莱尔点点头，“我从16岁开始就生病了，对外界了解的事真的不多。”
    卡修斯又是一阵沉默。
    她吃完午餐没多久，斐吉敲了两下门走进来，“指挥官，普兰夫人来自投罗网了。”
    卡修斯起身拿走被克莱尔放在一边的外套重新穿好，垂眸对她说：“和我走。”
    克莱尔乖乖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按照原计划多丽斯今天就要被处决，今早出现的雇佣兵拦截导致耽误了不少时间。
    克莱尔跟着走进了一个全黑的小房子里，中间是以高密度的防弹玻璃立起的牢笼，只有围绕着玻璃一圈的灯管发着森冷的白光。
    多丽斯满身狼狈的被束缚在电椅上。
    一名衣着贵气眼里噙着眼泪的妇人掌心贴着玻璃，嘴里发出悲痛的呜咽声。
    “普兰夫人。”斐吉在后面出声提醒，“你的探视时间到了，根据联邦法律，你被以组织越狱罪批准逮捕。”
    “闭嘴！轮不到你说话！”妇人回过头来怒吼一声，她看见面无表情的卡修斯，快步过来，扬起手就要在他的脸上打下一巴掌。
    克莱尔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卡修斯站在原地未动，那只打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并不能接近他半分。
    卡修斯面无表情的说：“五分钟后执行死刑，你可以在待五分钟。”
    克莱尔看着普兰夫人原本充满怒火和哀伤的目光瞬间变得哀求。
    “别这样卡修斯，丽斯那么喜欢你，你有办法留她一命的，求求你，别这样对她。”
    “别求他！”被捆在椅子上的多丽斯抬起头，目光含恨的盯着卡修斯，“我的真心喂了狗，你杀了我吧！”
    克莱尔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的表情也是如此。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多丽斯爱指挥官？”她站在后面小声的问斐吉，“就因为从小一起长大？”
    “指挥官只是和多丽斯念了同一所军校而已。”斐吉耸了耸肩，“但她确实很热烈的追求过他一段时间，到现在星网上还能查到当时的一些八卦消息。”
    “多丽斯也不难看，他为什么不同意？”克莱尔疑惑，随后回想起当时卡修斯跟她说的话，“难道怕他以后战死，妻子会活守寡吗？”
    斐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应该不是，指挥官没太多时间谈恋爱，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军营训练或者是编程室。”
    克莱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我觉得多丽斯不爱指挥官，这种真心也太扯了。”
    “怎么说？”斐吉颇有兴趣的跟她小声交流。
    克莱尔浑然不觉前面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来，偷偷摸摸的跟斐吉就差额头抵在一起交流了，“我觉得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放任对方涉险的，多丽斯明知自己做的是叛国的事，她都没有提醒指挥官，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不爱，二是她想把指挥官搞下来养在身边。”
    “你头脑很清晰嘛，年纪不大分析的还挺有道理。”斐吉赞同的说：“如果我有爱人，肯定也不会这么做。”
    克莱尔露出微笑，她恋爱文学还是看过不少的。
    斐吉又补充一句，“如果我的爱人叛国，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斐吉。”卡修斯忽然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他冷着眸说：“操场加练50圈。”
    斐吉一脸懵逼的抬起头。
    他又做错啥了？！他只是站着而已！
    克莱尔轻咳一声闭上嘴，避开了斐吉哀怨的眼神。
    不能怪她吧，他肯定自己又哪里惹卡修斯不高兴了。
    普兰夫人双眸愤恨的盯着克莱尔，“一个奴隶，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女儿！”
    克莱尔眨眨眼，所以对话他们听见了？
    她默默走到卡修斯身边，“大概...多丽斯现在是死刑犯，您马上也是以帝国叛徒身份入狱的阶下囚。”
    一个死刑犯一个阶下囚，地位确实连奴隶不如。
    卡修斯放任了她的伶牙俐齿，他甚至挥手叫来两名机器人，送了普兰夫人一副银手镯，懒得让她胡闹直接让机器人扛了下去。
    牢房里安静下来，卡修斯走到玻璃仓里放置的一张桌子前，拿起一把手枪熟练的装上弹夹。
    “过来克莱尔。”
    克莱尔见他用拇指叩开保险的动作，心里一紧，顿时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慢慢移了进去，面前就被一只苍白的手递过来了一把手枪。
    “她现在是你的战俘。”卡修斯低垂眼眸注视她。
    “我可以...旁观的。”克莱尔颤着声说，“你来就好。”
    让她旁观死刑犯的行刑现场，她觉得是极限了。
    “克莱尔。”卡修斯皱起眉，嗓音冷了下来，“杀了她。”
    他愿意让她杀死敌人，这是殊荣，他无法理解她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
    “卡修斯！你怎么敢让一个奴隶杀我！你怎么敢！卡修斯！”多丽斯疯狂的叫喊着，她害怕了，她怕的快疯了，她的面部开始长出鬓毛，看上去有兽化的样子，但椅子上一阵电流闪过，她哀叫一声，变身直接失败。
    克莱尔颤着手接过枪，觉得掌心烧的慌，她眸子慌乱的看着他，“可我不会开枪，我只会挥刀杀鱼。”
    但这跟剁鱼头完全是两码事啊，她又看向坐在凳子上冲着她大吼大叫的多丽斯，身体打了个哆嗦。
    卡修斯没有犹豫，他站到克莱尔身后单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抬起枪，俯身贴近她。
    “这里是保险。”
    微凉呼吸在她耳畔，克莱尔咬了下唇。
    第44章 受伤都不安分
    她跟随他毫无温度的手指摸到了手枪卡扣，紧随其后，她的食指被指引着放在扳机上面。
    卡修斯握住她的手腕，将枪口对准了三米以外的多丽斯，语气满是残酷：“合格的士兵能在战场上杀死敌人，是他功绩上的永恒荣耀，而当死神战斧偏向胜利女神时，你要毫不犹豫的握住它砍掉敌人的头颅。”
    话落，在多丽斯和克莱尔双双惊恐的眼神中，高速旋转的子弹急射而出。
    “砰！”
    血液在玻璃墙上炸开，多丽斯的脑袋骤然垂落下来，后脑勺暴露出一个大血洞。
    克莱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撞在卡修斯的胸膛上。
    她第一次...杀人。
    这是什么感觉？克莱尔不好形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颤抖，连脚都是软的，一股无法言说的窒息感瞬间窜了上来，似乎连心脏的跳动速度都变慢了。
    “克莱尔，这是属于你的荣耀。”
    低沉清冷的男声在她耳边如是说。
    “我的...荣耀。”
    她的手放了下来，那把手枪还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当所有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却，拿到敌人头颅的她心中悄然生出几分畅快。
    克莱尔将这场审判当成，多丽斯是献给那艘运输船上30名女性的祭品，而这种复仇的感觉其实不赖。
    “30条人命只换了多丽斯，真不公平。”克莱尔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枪，令人窒息的瞬间已经悄然退下。
    卡修斯退后两步，拿走了她手里的枪放置桌面，回过头来语意不明：“不公平？”
    克莱尔低头看了看自己握过枪的手，抿了抿唇说：“普兰公爵是叛徒，皇帝会杀了他吗？”
    “毫无疑问。”卡修斯将她带出了牢房，不过多时就会有兽人来清理尸体。
    入夜。
    一辆军车将多丽斯的尸体运到了主流星的市中心，这里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头做的米字架，卫兵将多丽斯成大字型绑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