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大家都清楚,霍云朝自然也清楚,可因为时间紧迫而要他同意娶商国公主,他做不到,他宁愿以身涉险去杜句等人身边查探。
卿客仁看霍云朝面露难色,正想说一两句,被霍秉一个眼神制止了。
今天这场谈话本就是冲着霍云朝来的,霍秉前段时间私下里同霍云朝谈论过这件事,霍云朝以不愿拿女子清白做文章拒绝了,现在霍秉又请了这么多朝臣来说这件事,想要的结果不过只是那一个罢了。
为大嘉国的未来牺牲一下个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值得的,更何况是和亲,男子只有占尽便宜的份,只可惜任别人好说歹说,霍云朝就是不松口,也不知道在犟什么。
“如何?”霍秉问。
霍云朝眼底暗光流转,再抬头时仍旧恭敬道:“容臣再考虑考虑。”
霍秉眼露不悦之色,其余人皆心中一紧,但也再一次见证了霍秉对霍云朝到底有多纵容,都这样了也没见他责怪霍云朝,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丞相留下你们都散了吧。”
霍云朝回到王府,进了书房关上门,才撑着桌面表露情绪,左业靠后站着,见霍云朝手指用力捏着桌沿,沉声道:“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我的婚事都要算计……他呢?卿天良呢?”
左业如实禀报:“出府了,去了东郊。”
又出去玩了!霍云朝忍不住捶了一下桌面。
因两国修好,这段时日正阳街道歌舞升平,处处楼房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挂满灯笼,从这头到那头,皆是欢声笑语,从这家到那家,全都笑靥如花。
正阳东郊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河里常年放着河灯,供人祈愿。
因此处人流密集,楼宇错落,是水上起高楼,高楼之上又建高楼的样式。
卿天良不常来这里,应该说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常来。
因为这里不仅是正阳热闹漂亮的地段之一,还是正阳的平民窟。
那些穷人,讨生活的人,无家可归的人,那些落魄的、失意的、无可奈何的人都扎堆窝在这里。
卿天良心情不好随处乱跑到这里,坐在河堤边数花灯。花灯一盏一盏自眼前流过,他眼神好,看见有些河灯上写着国泰民安,有些写着丰衣足食,还有些写着一生顺遂。
后面有孩童打闹跑过,姑娘们叽叽喳喳闹过,接着是几个喝醉了的人胡言乱语而过。
说的是商国议和之事,这些市井小民,竟也将商国的龌龊猜了七八分,还说这议和之事必定不简单,恐怕会生变。
卿天良倒不觉得商国能生出什么事端,大嘉国强大而团结,自然是坚不可摧的。
那些人又聊到霍云朝,说他现在有美女在怀,想必是夜夜笙歌不断,享尽温柔乡;又说他到底是少年郎,表现得再沉稳也抵不住美色诱惑;还有人聊到和亲一事,笑谈这是流言蜚语,陛下都没下旨的事情怎么算得了数,不可能的。
其中一人笑言:“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有个亲戚在当官的人家里当下人,他听他家老爷跟夫人说,近来大嘉国有喜事,貌似陛下已经找小王爷谈过好几次了,更何况聚宝阁三天盛宴,商国给小王爷塞了那么几个美女,小王爷也没拒绝,要说没这心思我是不信的。”
“哎我听说那几个美姬是真的难得一见的美,要是小王爷真要娶公主,那三个可怎么办?感觉娶了谁都是个亏,照我说啊管他三个、四个,都收了,难道还怕我大嘉国的好男儿驾驭不了么!”
粗鄙之语,不堪入耳,却惹得一众哈哈大笑。
卿天良扭过头,胸口发麻,郁气横生,看着那些醉态丑姿之人,脸色不善。
还未发作,又听一人道:“依我看,不是这么回事,谈了几次陛下都没下旨,不就说明没谈拢嘛,我觉得吧这小王爷也不一定会娶妻。”
“哦?有何高见?”其余人问。
那人故作高深道:“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醉欢楼招了个绝色小倌,被小王爷看上了,他不允许人家在醉欢楼抛头露面,差点把醉欢楼给砸了,后来那小公子再没有出现在醉欢楼,却有人见其进出过王府,估计是被金屋藏娇了,没准儿小王爷是娶夫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娶夫好,娶夫妙哇……”
笑声远去,人影远去,河灯远去,轻风远去,独留卿天良一人在原地,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由青变黑……
这些人……怕不是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卿天良裂开了。
卿天良又在王爷府闹了。
霍云朝这几日都在密查杜句等人,好不容易得空回一趟王府,便听到侍从告状。
左云卿天良不守府规肆意妄为,又言卿天良不好相与凶神恶煞,还说他天天都在背地里骂王爷,叫人气不过来。
霍云朝头疼,回到卧房关上门,什么也不管,直接呼呼大睡,倒吓坏了一众人,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卿天良听闻霍云朝回来倒头就睡,破天荒收敛了,安安分分一点动静都没有。
霍云朝睡到傍晚起床,招他来见,问道:“你折腾什么?有什么不满意的?”
卿天良想了想说:“我想娶妻。”
“……”
若不是乱风吹得帘子响,卿天良都要怀疑时间停止了。又因为霍云朝脸色太过可怕,他觉得自己妄动可能会被打,所以才傻站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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