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走动的那一秒,吓得心跳差点暂停,然后突然领悟,没有人可以像他那样在三十楼的墙上还保持绝对的平衡,就算一心想死的人也不行。
他在梦游。
因为在梦游,所以才一点也不怕,才能在那上头来回移动。该死,他随时可能会掉下去!害怕惊扰到他,她尽量无声上前,走到已被推开的玻璃门旁。夜风,带来他的呜咽。「在哪里…… 在哪里…… ?」
他哭着朝下方的城市街道探望,像在寻找什么一般,嘴里沙哑呢喃着:「在哪里… … 在哪里… … ?」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在和她说话,以为他发现了她,但他没回头,只是看着前方,然后才发现他是在自言自语。
「不见了… … 不见了… … 为什么不见了… … ?」
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他停了下来,抬起头,仰望着夜空,嘎哑的问着。
「为什么:-… 不见了?为什么… … ?」
月光照亮了他悲伤的脸,和蜿蜓而下的泪迹。
「还我… …还我… …还给我… … 」
他哀求着,那伤心绝望的模样,教她为之动容,心口紧缩。
她本想将他先拉下墙,但又怕惊吓到他,会让他抗拒,反而让他失足摔落。
「嘿… 」她悄声开口,轻问:「什么不见了?」听到她的声音,他猛然回过头来。他转头的动作是如此快速,她还以为他会因此掉下去。他瞪大了泪湿的眼,惊讶的看着她,像是见鬼了一般。「你在找什么?」她朝他伸出手,柔声问:「告诉我,我帮你找,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无比的渴望,「真的?」
「真的。」她点头。「来。」
他看着她洁白的手,惶恐的、怯怯的,伸出了手,却又停在半空,反而紧张的抬头看着她。
眼前的男人,像个迷路的孩子,而不是高傲的、自信的帅哥。
这个男人,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
她一直知道,却不晓得情况有那么糟。
他那胆小的样子,让她喉咙紧缩,她露出微笑,鼓励道:「没关系,来。」颤抖着,他握住她的手,顺从她的牵引,从边墙上朝她跨了一步,
她松了口气,开口再问:「这里好冷,我们进屋里,好不好?」
他点头,没有抗拒,看着她的模样,好像她是黑暗里,唯一的一盏明灯。她牵着他进屋,带他回到他的床上,拿丝被将他包紧。天啊,他要冻坏了。她转身,想回房去替他拿来电毯,他这里没有,但她有。每回月事来时,她都会特别怕冷,腰腹需要热敷,那是她少数的奢侈品之一
她快步回房,从行李箱中翻出电毯,一回身却差点撞到他,才发现他竟无声无息的跟在她身后,丝被则再一次的被他留在床上。
「该死,你吓我一跳― ― 」她抚着胸口,在看到他脸上的泪水时,才想到他还在梦游的状态。
该死,他该不会整晚都会这样晃来晃去的吧?
她是不是该把他叫醒?
梦游的人,可以叫醒吗?
她犹豫着,考虑再三,不确定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最后,还是决定让他回床上睡到自然醒。
她牵着他,再次把他带回房里,让他坐上床,替他重新包上被子。
「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她懊恼的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时,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他在梦游,应该是。可是他伸出了手,抚摸她的脸庞,发出嘎哑的声音,回答了她的问题。「妳 … 」
豆大的泪,滚落他的眼眶,「我在找妳-… 」这家伙搞什么?
她毛骨悚然的瞪着他,几乎想打掉他的手,大声斥责他无聊的玩笑。
但眼前的男人,痛苦的轻抚她的脸,冰冷的大手轻颤着,嘎声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 我不想的… … 我不是故意的- -… 」
渴望与绝望,悲痛与歉疚,同时存在他的眼底。
他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他是如此悲伤,她无法狠心拨开他温柔的手。
「对不起 … 对不起… … 」他哭着道歉,一直道歉。
然后,她发现,他还在梦里,错认她是那个必须道歉的对象。
不由自主的,她抬起手抹去他的泪。
「没事了,你别哭了… … 别哭了… … 」她让他躺下,悄声安慰着他。
「只是梦… … 梦而已… … 」
顺从的任她摆布,乖乖的躺了下来,让她为他盖上小小的电毯。就是在这个时候,因为靠得太近,她看见他盈满泪水的眼,是暗金色的,黑中带金,里面映着她模糊的表情。他侧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彷佛过去她也曾看过他如此难过的哭泣,也曾想要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希望他不再哭泣。
恍惚中,某些残影,悄然滑过。
她看见他趴在地上,在她耳边切切低语。
对不起… … 对不起… …
透过他泪湿的金眼,她看见一个女人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
心,陡然一惊。
好似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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