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重重密合,直到再也无法穿透,它们一直攀着神木向上互相交缠着。
当她唱着歌,经过守护者旁时,它们一一站了起来,伸直了屈起的四肢,抖落一身尘土,一步一步跟随在她身后,震动着大地。
她无视那些异象,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当藤蔓结成了密实的高墙时,她的歌声也因此在森林里回旋,共呜。
她吟唱着古老的言语,一路来到了供奉地。
地鸣,在这段时间里,突然消失。
阴暗的森林里,一片沉寂。
供奉地里的巨岩,在她祈祷的吟唱下,缓缓起身,昂然而立,它身上的藤蔓被扯落,沙土纷纷落地。它垂首,看着数百年来,身下那斜插入地的无底黑洞,等着。其它四位守护者,越过了她,围成了一个圈。它们是如此高大,甚至比神木还要高,遮蔽了天。虽然以前阿玛曾教她唤醒其中一位守护者,但如今五位齐聚,她仍不免心惊,却也为之安了心。
不会有事的。
她告诉自己,它们是当年参战的巫覡特别做出来的,防止妖魔们冲破结界,出来乱世。
它们等着,她也是。
这念头才闪过,她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浮动,像有东西要从土里挣出,浓烈的黑气,从大地里渗了出来。
像她正陷入浓黑的泥泞。
紫荆没有给它们机会成形。
她开口,吟唱起镇魂的歌曲。
守护者齐踏右脚,轰地一声,金光乍现,从它们的脚边,如水波般往外扩散,瞬间震平所有不甘的骚动。
地,很静。她严阵以待。蓦地,那黑不见底的洞里,窜出一条身影。她正要开口,令守护者终结那妖魔,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猛然一愣。夜影。
她不该迟疑,她本可让守护者杀了他,但那是夜影,虽然变得更强壮、更高。
但他是夜影没错。
她迟疑了。
只一瞬,他已来到眼前,在她还未及反应时,涮地伸出利爪,狠狠的、毫不迟疑,插入了她的胸口。
剧痛,涌现。
「夜… … 夜影?」
紫荆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甚至无法喘息。
看着眼前那俊美无俦,却又冷酷无比的妖,她只觉混乱又震惊。
为什么他在这里?为什么他会从洞里出来?为什么他竟出手杀她?
「为… … 为什么?」她痛苦的开口,挤出声音。
他拧眉,困惑的歪着头瞧她,右手还插在她温热的胸中,握着她跳动的心。
她错了吗?错了吗?泪,如泉涌。妳会后悔的。长老的警告,如雷贯耳。
她不信,执意不信。
但才转眼,他已残酷的将手插入她的胸口,紧抓着她的心。
她怎能如此愚昧?她怎能让这一切发生?她怎能错得如此深、如此重?
夜影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有着迷茫。
这女人,有些面熟。
他应该要将她的心挖出来,但手才插入她的胸口,他就觉得不对,当鲜红温热的血,汨汨染红了她的衣、浸湿了他的手臂,莫名的恐慌,开始席卷着他。
看着她的泪滑落脸庞,他握着她越跳越慢的心,一种犯下大错的咸觉,逐渐吞噬着他。
「妳是谁?」他问。
三个字,几乎比他插入胸口的爪,还要疼、还要痛。
她抬手,试图抚摸他的脸,却无力。
忘了吗?原来他忘了… … 他明明说过他会保护她的,明明说过的… … 无尽的悲伤,吞噬了她。「告诉我,妳是谁?」她温热的血,流了他满手,他惊恐的威胁咆哮着。
她应该要为她铸下的大错,感到愧疚。
她已无力驱使守护者,被封印的妖魔将会重新出世,让人间再成炼狱。
但,她却只感到伤心,因他的遗忘而伤心。
「你说… … 」泪眼盈眶的看着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的他,她嘶声开口:「你会保护我的-… 」
她悲伤的凝望着他,在黑暗袭来时,吐出不甘的字句。
「为什么忘了… … 为… … 什么… … 」
她的声音好小、好轻,终至消散在风里。
恐怖的感觉,占据了他。
她的心跳,在他手里,停了。
风,止息。
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掌中的静止,死寂,烫似烧红的铜金。他颤抖地,松开了她温热的心。她往后倒下,如破布娃娃。他瞪着倒地的她,只觉得怕,很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妳。
嗯,我知道。但你要再吃胖一点,变壮一些,才会有力气啊!
脑海里,浮现残缺的画面。
她给他饭吃,她替他疗伤,她伸出双手拥抱着他… …
瞪着往后倒下的女子,寒意爬上背脊。
他恐惧不已,倒退了一步。
我叫紫荆。
她温柔的语音,轻轻。
「不-- … 」他不自觉的再退一步,战栗的吐出嘎哑的否认。
倒地的女子,已无气息,却仍睁着泪湿的眼,瞧着他。
你好,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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