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舟拖着一身快散架的骨头从江穆野怀里爬起来,催促他开车去鞋厂。
两人顺利找到鞋厂经理,经理表示之前孔瑞要求的那批特殊材料因为缺货,所以才推迟的制作时间,现在已经购买好了材料,正在连夜赶制,一定在考核赛之前交付订单。
处理完鞋厂的事之后,江穆野开车和谢星舟回体育中心。
路上,谢星舟神色淡然地坐在副驾驶,偏头欣赏窗外的风景,西郊沿途有大片水田,绿油油连绵不断,偶尔会有一两只通体雪白的鸟从水田上方经过。
谢星舟觉得手有些痒,很想把面前的景色画下来,可是遗憾的是他没有带画板。
江穆野用余光捕捉到谢星舟失望的神色,挑眉道,“拍下来吧。”
说着,他驱车在靠近水田的路旁停下。
谢星舟这才反应过来,手机拍照同样是记录美景的一种途径,只是这些年他习惯背着画板,也习惯动笔作画,所以很久没有点开过手机摄像功能了。
对面的田埂上又落下一只白鸟,正低头轻啄水田里的浮萍,它尾巴高高翘起,身姿灵动。
谢星舟忙拿出手机,按下快门。
白鸟却像是受到惊动一般,在他按下快门前一秒展翅飞走,镜头下只留下一道残影。
谢星舟失落地垂下眼帘,准备放下手机。
身后驾驶座伸过来一只手,结实的手臂覆盖上他的手,将摄像头调转过来。
谢星舟闻到江穆野身上躁动的荷尔蒙气息,再看向镜头时,江穆野俊朗的脸和他一起出现在了画面里。
相机失真,将江穆野的轮廓和眼底的凌厉削弱了很多,让他五官变得柔和,变得不像他。
谢星舟瞳孔一颤,回忆到了熟悉的画面,在江穆野伸手按下快门记录这一刻时,突然手抖碰掉了手机。
手机掉到座位下,发出响动,谢星舟惊得回神,忙弯腰拾起来。
江穆野拽着他起身,从背后抱住他,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不悦道,“怎么,不想和我拍?”
他们可是至今都没有一张合照。
“我……我不喜欢拍照。”谢星舟将手机收了起来。
江穆野捕捉到他言语间的闪躲,了然地问,“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什么事?”谢星舟却茫然地扭头看他。
谢星舟一脸无辜,江穆野认为他在装,于是掐着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笑道:“昨天没来,让你在车库等了那么久,不生气?”
谢星舟迟疑了许久,才恍然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自己应该为那件事生气的,或者至少要闹个小脾气,可是他忙着去看望段姨,所以忘记了。
甚至任由江穆野在车里胡闹了一晚上。
面对江穆野质疑的目光,谢星舟抿唇思考了几秒,紧张地攥起手心。
随后,他闭上眼睛亲了亲江穆野高挺的鼻梁,说,“不生气,你来找我,就不生气了。”
“真的?”江穆野掐着他的下巴又问了一次。
谢星舟仍是依赖又乖巧地点点头。
他便听到江穆野从鼻腔里哼出的一声笑,然后被江穆野拽进了怀里。
良久后,江穆野语气奇怪地问他,“谢星舟,我要做得多过分你才会生气?”
谢星舟闻言支起身体看向面前的人,视线描摹着熟悉的眉眼,眼神里又流露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不舍和挽留。
他潜意识里预料到什么似的,突然拽住江穆野的衣服,回答,“大概过分到你不要我了……你会不要我吗?”
谢星舟的眼眶里晕着水汽,江穆野看得微愣,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苏阮的电话和信息,他顿感浮躁,一把将谢星舟摁进怀里,自欺欺人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
“好。”谢星舟眉目低垂,顺从道。
江穆野问他为什么不生气,是因为爱之深才责之切,而他对江穆野没有抱多余的无谓的期望。
可江穆野是他的续命药,他暂时还不能没有江穆野。
越野车驶出西郊,往市中心开去,却没有直接回体育中心。
谢星舟看着渐行渐远的街道,问江穆野:“要去哪儿?”
“洗车。”江穆野则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后车座,戏谑地朝谢星舟勾了勾嘴角,“昨晚那么浪,后座脏成这样,都忘了?”
他说着在一家洗车行停下,欺身替谢星舟解安全带,俯在他耳边又说,“还是说你想开回去,让队友们看看?”
谢星舟别开脸,脸色通红地抱怨道,“也有你的东西。”
“嗯,忘了。”江穆野笑着点了点头。
谢星舟抬眼看他,“忘了什么?”
“忘了随身带着套。”身边人轻笑时吐出的气息喷薄在耳廓,谢星舟霎时捂住发痒的耳朵,忍不住瞪了江穆野一眼,拉开车门下车。
江穆野则倚在驾驶座肆意地笑着,心情看上去很好。
洗车行的人上前接待,谢星舟看着江穆野淡定地替对方拉开车门介绍情况,顿感难为情地走开,一个人去了周围的街道闲逛。
这附近有一家大型商场,谢星舟小时候经常和父母来这里逛街,商场外的一家老牌玉器行的老板是他父亲的老朋友。
谢星舟在玉行门口驻足片刻,走了进去。
柜台前坐着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穿着中山装,戴着一只精致的单片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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