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贵妃红唇微启:“相亲。”
乔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刻意避开不谈……察觉到这一点,仪贵妃觉得自己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乔娇的手指陷入了手心。
仪贵妃好歹比乔娇年长,这回见她不搭话了,就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盛大人年方二十余一,早过了结亲的年纪,但传闻整日抱着一副女子的画像不离手,盛老大人心急如焚,以死相逼逼他去参加今年的烟雨小楼诗会,乔姑娘不觉得是一个大好时机吗?”
“盛大人这些年不近女色,唯一能搭上关系的适龄女子就是乔姑娘你了。虽然乔姑娘身份低微,但比起自家长子一心投入一个虚无的梦中人,还是实实在在的姑娘要好得多,不是吗?”
乔娇抬起眼,可眼中一片清明和冷静,完全没有听见心上人的波澜,这一眼让仪贵妃不由产生了些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乔娇:“娘娘真是说笑了,相爱才能相守,乔娇有自知之明。除非盛公子思慕的是我,否则,除此之外,与我无关。”
仪贵妃简直不敢置信:“乔姑娘真的好生大方,不试试怎么知道,若之后他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乔姑娘就得抱憾终生了。”
“要本宫来说,这喜欢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抢过来,放手成全什么的,只有懦夫才会做。”
“至于相爱什么的,更加滑稽了,高门望族,哪有那么多真情,乔姑娘如今年幼,还是天真了些。”
仪贵妃说得理直气壮,所以若到必要之时,为了让裴湛登上那个位置,她不介意向皇帝下手。
乔娇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同时也知道裴湛的性子是像谁,今日仪贵妃可以教唆自己不折手段,那么也可以同样这样教唆裴湛,谁也说不上谁的错。
只是乔娇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这样的人,她没有真心,所以也从不会去强求。
而盛余容,更不会是这样的人。
“既然道不同,那就民女今日就告辞了。”
眼见乔娇并没有被自己说动,仪贵妃怒极:“你就真不想去看看?好,既然你不想强求,但你舍得看盛余容自甘堕落吗?”
乔娇转身的动作一顿:“娘娘是何意?”
“宫中有传言,盛大人得了空闲的时候,常去青楼,因为……其心悦的梦中人乃是一名青楼女子。”
“更她比起来,乔姑娘家世清白,可谓是胜算不小,你说对吗?”
仪贵妃悠然地躺回美人塌上,可一抬头,看见了乔娇眼中无言落下的两行泪。
第65章
仪贵妃前脚把人宣进宫,后脚裴湛就得到了消息,把人拦在了出宫的半路上。
乔娇看着不顾身份拦截在半路的人,叹了一口气:“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裴湛盯着乔娇的袖子,目光灼灼,恨不得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他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阿娇的事就是吾的事,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裴湛当然知道仪贵妃这一出唱的到底是什么戏。
他也并不想知道乔娇是怎么想的,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从乔娇哪里把那张该死的请柬带走,然后烧了个干净!
这样想着,裴湛也就这样问出口:“阿娇,把请柬交给我,你不需要那种东西。”
乔娇不自觉地拢紧了袖口,一双多情的猫儿眼微眯,警惕地看着他:“裴湛……你到底要干涉我到何时?我不需要——”
“阿娇!”裴湛的声线罕见地出现了颤抖,“你不会想去,对吗?”
“为何不去?”乔娇反问,“更何况……你不是一直都以为我喜欢的是盛公子吗?”
乔娇总算多情含水的双眸此时一片寒冷,宛如成了寒冬腊月之下的坚冰,“这回你终于猜对了,殿下。”
裴湛平静地面容一点点地破碎,眼底浮起猩红,子句像咳着铁锈的血腥味说出口。
“乔娇,你再说一遍。”
他的理智濒临失控。
真可怜,乔娇心想,但是——又与自己何干呢?
红唇微启,残忍又冷漠:“五殿下,我心悦盛公子。”
裴湛疯了!
有力的虎口卡上乔娇纤细地颈脖,乔娇下意识地闭上眼。
出乎意料,想象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脱力的颤抖。
裴湛的手在颤抖,那只持剑可号令千军万马的手,在颤抖。
裴湛死死地揽住她的腰肢,相抵着额头,如同抵死缠绵的爱侣,另外一只手伸到后头,从腰肢一路向上,停留在后脖,“乔娇,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根本不爱本王,你也……不许离开。”
裴湛手上稍稍用力,重重的晕眩感从后颈蔓延至脑袋,乔娇柔若无骨地倒下。
裴湛抱紧了她,像是要把人嵌入骨血里。
乔娇再次醒来时,入眼是一片深紫,金线绣出五只金爪,威武霸气地搭在肩上,像是下一刻就要从后头探出头来。
五爪金龙,是裴湛上一世作为唯一一位王爷时的殊荣。
这一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又吩咐绣娘在他的衣物上绣上的五爪,当然,出于一些假惺惺的目的,背后并没有威严的龙头,而是一片云雾,龙头隐于云雾中,只露出令人心惊的一截龙角。
谁也说不清看见裴湛换上这身装扮时的心情,这到底是想要篡位呢,还是真心只想当个王爷。
但这些猜疑都止于裴湛收拢了大部分兵力之后,起码在明面上,没有人再敢到他面前试探。
但谁也不会料到,在朝堂上锋芒毕露的五殿下此时会躺在一个弱女子身旁,紧紧地抓拢住怀中的人,金龙的爪子被揉弄地发皱,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不安地紧拢。
乔娇盯着裴湛的下颚出了会儿神,不明白这出戏到底是要闹那样?
时隔数日,她又回到了这座宅院。
乔娇盯着床幔看了半晌,眼睛干涩,眨了眨眼,落下一颗泪珠来。
“就那么不情愿?”裴湛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未褪去倦怠,“从前,本王可是日日夜夜恩宠于你,现在有了新欢,就委屈起来了。”
“王爷是吃醋了?”
乔娇问出了这句话,下一刻,裴湛薄唇紧抿,任谁看见,都会觉得像是打碎他的骨头,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乔娇不是傻子,也并非瞎子,自然知道裴湛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乔娇忽而抬起手,轻轻地落在裴湛的肩头,把金龙的爪子一点点地摊平,扯开。
又恢复了霸气的模样。
裴湛紧绷地喉结上下滚动,溢出一声清晰的“嗯”声。
乔娇的手一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吃醋了。”裴湛没有对自己用尊称,“下次,阿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这玩笑不好笑。”
乔娇圆溜溜地大眼睛看了他许久,终究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殿下,我没有再开玩笑。”
把最后一丝褶皱扯平,她收回了手。
“我不喜欢你了,殿下。”
“喜欢……”裴湛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又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阿娇是心悦我的。”
乔娇轻轻地摇了摇头。
“殿下,你明知那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许!那张请柬本王已经烧了个干净,你不能去了!”
“仪贵妃会再给我的,”乔娇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只要我想,要多少有多少。
裴湛的臂弯颤抖,他痛苦地闭上眼。
他一直猜疑乔娇与盛余容的关系,但他心底知道,那都是莫须有的,仅仅是……吃醋而已。
他想要乔娇来哄自己,对自己更好一些,就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在乔娇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与盛余容相比,自己也会是赢到最后的那个。
但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地步呢?
明明他的阿娇回来了,可心……已经落到了另外的人身上。
“阿娇,”裴湛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抵在乔娇怀中,“本王知道错了,不该利用你,不该弄丢你。”
“我已经改了,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妻,从始至终,也只有你。”
“本王会给你一切,哪怕是我的命。”
乔娇眨了眨眼睛,素白的手扯下裴湛的玉冠,丢在一旁,纤细的手指穿过裴湛的发丝,语气格外的温柔。
“可是殿下,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乔娇的手指从发根一路滑到了发尾,入手之处皆是一片冰凉。
“殿下,我这一世骗了你许多,可有一件事,却是真的。”
裴湛觉得,那不会是他想听到的话。
可乔娇还是继续,就像是故意的。
可裴湛抬起头看清了她的表情,心底的恐慌无限扩大。
——没有戏谑,没有报复,只是平平淡淡地阐述一个事实。
“命数由天定,殿下,我只能活到二十。所以,我试试另外一个人。”
另一个,曾经因为懦弱,而错过的人。
第66章
“今日怎么这么热闹?”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问客栈的掌柜,眼睛却不由地朝外面看去,好像把这繁华的模样多看一眼,自己也成为了那人上之人。
“公子是新来的吧,”掌柜是当地人,早就见惯不惯,本来已经解释得厌烦的东西,但是由于是今早开的第一单,也就有好心情解释,“是烟雨小楼的诗会开了呢。”
“烟雨小楼?”书生重复一句,眼睛一亮,“诗会!”
后者可是他拿手的!
妾身不想重生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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