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声音有些淡“嗯，我知道。”
    “阿玖……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这一刻苏玖突然发现楚洛痕有些变得不像他自己，她原以为这样的人，一辈子都问不出这般矫情的话。
    但偏偏他就是用这样清冷的语气问了出来。
    苏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你该知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这一回楚洛痕沉默了许久，“所以会吗？”
    他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十分的执着，好像苏玖不给出确切的答案他便会一直问下去。
    “楚洛痕， 你该知道的，你们有的某样东西我是没有，不要把多余的感情寄托在我的身上。
    你死了，我会难过，但不会太久便会忘了。
    你瞧，银雪那么让我刻骨铭心，现在我不还是记不得他的脸了吗？”
    “朋友，亲人，这世间一切的感情于我都一样。
    即便再刻骨铭心，也不会让我驻留太久。
    因为……九瓣流霜本就无心啊。”
    所以啊，别期待了，没有结果的。
    甚至苏玖觉得，楚洛痕从一开始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既然切割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就该切割的彻底点，没有了这些，作为人其实会活得很轻松。
    现在，楚洛痕越来越像一个人了，反倒是自己，在找回了那些记忆之后，反倒少了几分人性。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就连苏玖自己也搞不清，恢复记忆后的自己和恢复记忆前的自己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那个曾经活得鲜活的人真的是她自己吗？
    包括现在，她似乎依然被曾经的那个自己所影响着。
    她该学习楚落痕那般，直接割舍自己的七情六欲吗？那样的话，自己该做的事情或许会可以更快的完成吧。
    苏玖想了想，终是选择了放弃。
    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放弃便也就放弃了，没什么可惜，也没有什么遗憾，不过心绪终还是有了几分的起伏。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
    山洞之内始终如一的昏暗，让人没有任何的时间概念。
    在经过那一段简短的对话之后，二人始终保持着极为默契的沉默，似乎谁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个话题。
    转眼间，楚洛痕的伤势已是大好。
    而原本隐藏起来的诸多魂魄，也在他大好的那一日纷纷出现。
    苏玖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些魂魄没有什么意外，如今她拥有渡劫期的修为，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逃得掉她的眼睛。
    关于这些魂魄的存在，她从一开始便知道。
    之所以没有去理会，是因为她知道这些魂魄没有恶意，甚至对她还有着淡淡的好感。
    也是因此，苏玖由他们去了。
    没想到，他们在自己即将离开的这一天现了身。
    “小丫头，还记得我吗？”
    说话的是一个属于年轻女子的魂魄，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
    女子见苏玖没反应，不由得笑了“看来是忘了。”
    “当年在太极秘境之中，可还记得你唤醒过一个魂魄？”
    苏玖的记忆开始转动，几息过后，她恍然回过神来“你是传于我虚空画符的那人。”
    那女子微微笑道“是我，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的介绍过自己，我乃沧澜宗知悦道君，算是你们的老祖宗。
    至于我旁边没什么表情的这位，乃是你们冰隐峰真正的先祖，也是第一代冰隐峰的峰主，知镜道君。”
    苏玖想起了史书上记载过的这两个人。
    知悦道君，死于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而知镜道君则是于万年前直接消失不知去向。
    苏玖最后发现知镜道君的尸身是在无明岛神女山的下方，也就是说，知镜道君在那里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他的死亡，最后只余一丝残魂尚留于世，然后好巧不巧被苏玖戴在了身上，直到遇到知悦道君之后，才脱离……
    楚洛痕这时候也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魂魄。
    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位在诸多的魂魄之中并不起眼，甚至没有同他交流过，如今看来，竟是在等阿玖。
    知悦道君当然也注意到了盯着她看的楚洛痕。
    “小子你也别多心，我们之所以等这个丫头来了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再重复说一遍，毕竟我俩的事情挺长的，再重复说一遍别说是他了，就是我也没什么耐心。”
    楚洛痕作揖，没什么诚意的说着“前辈多虑了。”
    那女修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小孩真是太不可爱了。”
    苏玖道“所以在两位前辈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提到发生了什么时候，苏玖注意到知悦道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只听她道“万年前的那场魔界降临，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魔界降临。后来在大家的牺牲和阻止之下，也还算是成功了。”
    “毕竟要想做到真正的魔界降临，必须要有通天塔，也必须要有一个不受规则束缚之人做引子，此人必须要存有魔性……”
    苏玖下意识便想到了夏珏。
    然后又听那人道“在万年前，戾便是魔族原本选出来的引子。”
    “戾？”
    知悦道君这才想起来，苏玖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其实你已经见过戾了，戾就是那个策划了一切的灰衣人。当然万年前的那场魔界降临并不是她策划的，她在中间充其量起到一个衔接桥梁的作用。”
    “可惜后来，云崇早已算到了一切，所以云崇将通天塔带走了。
    没了通天塔，不止是断了通天之路，同样，魔界也无法达到真正的降临。
    而我，还有我身后的这些魂魄，就是当年于战役中战死的生灵，天道感念于我们阻止魔界降临，留了我们的魂魄，没让我们彻底魂飞魄散。
    不过却也只能被束缚于我们死时的地界。当然，这是天道的束缚，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这个结界让我们仍然留有意识，让我们能够活动自如。”
    “那你们现在时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佛子。
    两年前，沧境界再度发生动荡，太极秘境也随之动荡，眼看着保护我们的结界就要破碎的时候，佛子过来，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来了这里我才发现，原来荒漠的下面也有一批昔日的道友。”
    听到这里，苏玖不由得抿了一下唇，难怪佛子那么晚才回到禅音寺，原来竟是直接去了太极秘境吗？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三个秘境被补上了裂隙，那些恶魔也被断绝了进入沧境界的可能，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也会不断减弱。
    你看，现在，历史不就重演了吗？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回，比万年前的那次还要凶险！”
    “因为这一次，灰衣人亲自又养出了两个引子，不过另一个已经被你们葬送掉了。”
    苏玖脑海中灵光一闪“另一个是郑启龙！？”
    知悦道君摇头“准确的说，是白素，然后白素废了才被替换成了郑启龙，郑启龙倒是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过还是被你师兄给杀了。
    说起来，也算是两个引子的自相残杀。”
    苏玖道“既然都是灰衣人养出来的引子，她怎么可能放纵一个去杀另一个？”
    “因为她从来都是在养蛊啊。 当其中一个的价值远远大于另一个的时候，另一个的死活又有什么干系呢？”
    苏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这个引子现在知道是引子吗？”
    知悦道君道“据我所知，夏珏似乎十分的聪慧，我猜他应该是知道的。”
    “作为引子有什么后果……”苏玖觉得这个后果可能不会太好，不然戾为什么要重新养其他的引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想来不死也残吧。”
    知悦道君说到这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声道“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死其实和引子还有点关系。”
    这家伙所指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她旁边的知镜道君。
    “知镜于万年前的大战之中并没有陨落，后来又知道了戾是那引子的事情，自然是想要追杀此人。
    然而戾很聪明，她的行踪成谜，也让知镜扑空了几次。
    后来无意中知镜知道了戾在暗中打算筹谋的事情，就是养其他引子这个事情，便开始在暗中做破坏。”
    知悦道君看了一眼身边的知镜“后面的事情，你要不要自己说？”
    知镜道君沉默寡言惯了，他摇头，示意知悦道君继续。
    知悦道君无奈，只道“你们可还记得转运珠？”
    苏玖拧眉，似乎有些明白知悦道君接下来都会说些什么，不过她还是选择耐心的听了下去。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
    在那场大战爆法的时候，天道便生出了本不该存在的意识，为了给沧境界留一线生机，天道将无尘大陆隔离出去。
    而那一抹意识因为也是天道的一部分，应运法则而生，便也成了后来他们口中的假天道。
    假天道有自我意识，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便想要吞噬这方世界的天道成为其中主宰。
    但天道本身也不是毫无察觉，于是它向上面求助了，而自己因为大战损耗太过也终是陷入了休眠。
    接下来的万年，几乎都是在假天道的操控之下，天道偶有清醒也不过是感觉到了那一抹希望希望性命垂危，施以援手。
    假天道自然不希望救世主的存在，毕竟她的存在便是为了将它湮灭，这也是为什么苏玖这条路走的如此艰辛的主要原因。
    假天道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法则，为了能够吞噬真天道，它借用了其他世界的力量，甚至利用灰衣人之手引进了所为的方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