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子道“那我们直接用术法将这里炸毁，不就能破坏掉镜子出来了么？”
    苏玖摇头“这镜子等阶本就不低，如今又有血魔露提升了它的能力，恐怕我们便是在这里自爆，也不能使得它完全破损。”
    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在苏玖看来从来都是下下策。
    “那您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苏玖的音调依然清冷而淡漠“将镜灵找出来。”
    “这里毕竟是它的地盘，想要隐藏我们怕是一个都找不到吧，而且我怀疑我们的话可能早就被人家听过去了，就算猜对了，人家有了准备，也可以随时跑路。”
    更何况，他们的感知都被削弱了，又要如何感应去寻找，村落虽然不大，但这可不是一个轻松就能办到的事情。
    那弟子有些丧气，觉得这个办法并不靠谱。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识海突然传入了一个声音“接下来所有人分散开来，用神识传音来汇报彼此调查过后的结果。
    对方既然只想困住我们，便不会真的伤了我们，另外，多注意周围的异常。”
    ……
    在苏玖吩咐过后，众人便散开了，只有楚洛痕始终跟在苏玖的身后。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在村落之中，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沟壑。
    苏玖当然察觉到了跟在她身后的小师叔，只是心里也越发的迷茫了。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能彻底看懂她的小师叔，神秘，高冷，又掩藏着心中所想。认识他以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是忽远忽近。
    有时候苏玖觉得自己应该也算得上是他重要的人，但有时候，又觉得这样的人，谁都走不进他的内心深处。
    而自从几年前开始，这样的感觉又越发的深刻。
    毕竟小师叔是她重要的亲人，其实有时候她很想知道，小师叔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以他的性格来看，大概终其一生都不会将自己彻底剖析给另外一个人看吧。
    或许将小师叔养大的师父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玖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就这样，苏玖在思绪有些偏离的状态下，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村落的门口。
    从这个位置往前看去，很容易便看到了村落门前的状态……
    原本的两棵巨树已经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前日刚被肆虐过的植被也都恢复达成了原来的样子，好似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个时候有两个村民从此地路过，见到苏玖和楚洛痕二人只是微微的看了一眼，便漠不关心的走了过去。
    苏玖清楚的看出了路过之人的目光中的陌生。
    她微微垂眸深思，明明前两日还一副视他们为大敌的态度，今日却变成了这个模样，想来是镜灵动手了……
    苏玖将两个人拦下来，装作无意一般的指了指村口的方向“你们可还记得前两日这里发生的事情？”
    两个村民疑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玖心下了然，果然他们的记忆再度被清洗过了。
    “那么你们可还记得我们是谁？”
    两个村民用一种仿佛见了傻子的目光盯着苏玖看了一圈，随即二人面面相觑道“不就是路过的外来者？”
    苏玖没有继续在问，只是点了点头，便和楚洛痕一同离开了。
    离得有些远了，还能听到身后的两个人小声的议论着。
    “这外来者怎么奇奇怪怪的，莫非是傻子？”
    “可是看起来人漂漂亮亮的，还真是可惜了？”
    苏玖“……”罢了，和这些魂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没看见的是，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楚洛痕，唇角氤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沿着村口，苏玖又往群民居住的宅院处走了几步，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村民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有女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言碎语说着从哪听来的八卦。
    “啧，我之前还同情过那小白脸的遭遇来着，谁想原来还真是个黑了心肝的。”
    “就是就是，还骗我们说没有什么长生之法，村长都活下来了，还活了这么久，这还不算长生之法么？”
    “多亏了神明的到来，让我们才有了新生啊。”
    听着这样的一段对话，苏玖猜测这些人的记忆可能又被恢复到了他们尚未死亡的时候。
    她有些淡漠的看了一眼那三人，侧身而过。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将要觉醒
    对于这些为了一己私利，便夺人性命的行为，她提不起任何的同情心。
    即便那镜灵报仇的方式她并不赞同，但也是别人家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这些村民既然做了，就合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陆续的，她又看到了许多其他的村民……
    一路看下来，苏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个村落内没有小孩子。”
    “小孩子的魂魄应该是被它放过了。”
    听到小师叔的话，苏玖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其实仔细想想，能有着那样干净而善良的主人，这镜灵最初的本性想来也是不坏的吧。
    只是这一份本性抵不过岁月的变迁，抵不过仇恨的滋生。
    没了那人的牵制，它选择了堕落和随波逐流。
    “那分身最后也没说它现在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法宝，对此，你有什么猜测吗？”楚洛痕到底是看不得苏玖的沉默和眼底那隐藏起来的一抹叹息，少有的主动开了口。
    “级别恐怕在圣器之上了。”苏玖慢慢的收回了思绪，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这个问题之上。
    楚洛痕摇了摇头“圣器之上倒是不见得，不过圣器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苏玖拧眉“如果只是圣器的话，我们未入镜的时候，不是就该察觉到么？又怎么可能只是圣器？”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遮掩住了它的气息呢？”
    苏玖目光一凛“那小师叔看来是什么遮盖了它的气息。”
    楚洛痕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玖，而是带有引导性的回道“进入这镜中世界之前，想想自己所察觉到的异常。”
    苏玖拧眉“那个时候我神识覆盖范围尚且正常的时候，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啊，除了感觉到这里的魔气比别处要浓郁一些……”
    说到这里，苏玖猛然停了下来。
    魔气比别处要浓郁，这不正是异常之处？
    看到苏玖的表情，楚洛痕便知道，苏玖这是想明白了。
    “是的，对方用来遮挡这镜子的手段其实并不算多么的高明，只是加深了这里的魔气，让人第一时间察觉到的是魔气的异样，而不是联想到什么法宝上……如果当时我们再仔细一些，其实也不会入了这圈套。”
    苏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小师叔“倒是少有能听到他说这样一大段话的时候。
    楚洛痕当然也察觉到了苏玖的目光，他不由得微微拧眉“看路。”
    一辆疑似失控的马车在苏玖回头的时候，飞快的迎面而上。
    楚洛痕衣袖轻摆，人在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玖已经被楚洛痕带到了一边。
    马车嚣张的呼啸而过，苏玖眸底微深，如何想不到这是对方用的小手段。
    一排冰刺逸散而出，直接插在马车的前面，将马车拦截了下来。
    见马车停住，苏玖也随之飞了过去，待来到马车面前的时候，才骤然发现，马车上没有人驾驶也没有人乘坐，是一辆空马车。
    霜寒紫极剑顺着马车一剑斩出，马车瞬间便化成了点点荧光。
    苏玖拧眉，回头对楚洛痕摇了摇头。
    楚洛痕面上并无意外之色“回来吧，这镜灵确实不可能化作一辆马车的模样。”但总归也和镜灵脱不开关系。
    苏玖的表情越发的沉寂。
    不知不觉中，二人走到了这个小小村落的尽头，这尽头处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一个成年男人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发呆。
    大概是小板凳太小，而他体型又太大的缘故，看起来不像是坐着，而更像是蹲着，颇有几分滑稽的意味。
    苏玖没想到这回碰到的，竟还是个曾经见过一面的男人。
    没错，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带头想要将苏玖等人驱逐出村的男人，后来又用复杂的目光看过他们的男人。
    苏玖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和别的村民不太一样，只是身处镜像世界之中，又让她无从查证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此时，那人目光迷离，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更没有之前那般针对他们的恶意。这样的他就像是在想什么想不明白的问题，眼底充满了异样的迷茫。
    苏玖看向楚洛痕“他似乎和其他村民不太一样。”或许是怕惊动了这人，她选择了神识传音。
    楚洛痕则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是快要觉醒了。”
    苏玖心里慢慢的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觉醒……意思是他要恢复记忆了么？”
    她所指的恢复记忆当然不是恢复他生活中的记忆，而是恢复他死亡时的记忆，这个记忆一旦恢复，便代表着他将知道自己是个已死之人。
    “是的，他的意识正在脱离这方空间所塑造的法则。”
    苏玖看了看那蹲着的人，眼底有几分诧异“一个普通人怎会有如此的能力？”
    “普通人……怕是不见得。”
    苏玖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这人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镜子之中，所呈现的可能并非是真实的，而是镜灵想给他们看到的东西。
    一个凡人当然没有挣脱这方空间规则的可能，但如果对方是一个修士呢……
    镜灵给他们讲过的故事悄然浮现于苏玖的识海之中。
    这故事也许九成是真的，但也不排除，某些部份被它抹去，或者是它说了谎。
    突然间，苏玖大脑之中灵光一闪“那个残骸镜灵主人的恶人师兄怕是没有魂飞魄散，而这个人便是那位师兄的魂魄！”
    楚洛痕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