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不是么？”
    老头面部扭曲，甚至有几分被堪破秘密的气急败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胡说八道？不见得吧。你利用凡人的无知，将这些普通人的魂魄收纳于自己的本体之内，为你创造一个能够由你掌控的小世界……”
    大概是被气的狠了，这个时候老头反而安静了下来。
    “魂魄？你用你的天赋术法看到的是魂魄？”老头挑着眉头，一脸的不相信。
    苏玖不紧不慢的继续道“我们看到的当然是正常的，有血有肉的人。只不过……这只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不是么？毕竟你的本体就是一块镜子，可以映出真实，却也可以制造真实。”
    老头的眼底蓦然氤氲出了一抹红光，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还记得我之前曾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么？你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邪灵？”能力竟强大如斯到可以骗过他们所有人的天赋术法。
    老头没有回答，苏玖也不急，而是又缓缓的说起了另一件事“不知，这里的村长和你是什么关系？”
    “罢了，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细节上的破绽。
    村长的年龄……
    之前你那位小童可是和我们说过，那位村长于三十年前，便已经是六十九岁了。但我们那日见到那村长却还是六十九岁，我猜你是忘记调整这些人的骨龄了吧，此为破绽一。
    村长和小童说话的时候口齿清晰，吐词也不错，所以通过唇语我能清楚的看到他在说些什么，但古语的发声和现在语言的发声到底是不一样的。
    通过唇语我能看出，他们说的是古语，但也不知为何，吐出的言词却又偏偏是我们所有人都听得懂的，此为破绽二。”
    “所以你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之中的么？”
    “如果说怀疑的话，其实还要更早一些，严格来说，和那些草植交手的时候，才是我真正第一次对这里起疑。”只不过当时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根本没有时间能让人仔细思所。
    “你倒是聪明，不过那又如何！你们注定要留在这里成为我的养料！”
    苏玖突然笑了“养料？你敢吗？”
    老头的眼底突然出现了一抹惊惧。
    “你对我们的杀意是真的，不过明明有能力杀我们，却迟迟不动手，我猜你在顾忌什么吧，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不可否认，这个邪灵能让他们无知无觉的落网，步入他所构建的世界，说明他确实有能力处决他们，但他却一直都没有动手，或者说，不曾主动动手。
    那些镜妖也好，村民给予他们的恶意也好，都是自主发生的，看起来也和他没有没什么直接关系。
    至于四象无极阵和四九玲珑阵，似乎也更趋向于将他们困住。
    等等……困住？
    莫非……这邪灵真正想要做的只是将他们留在这里？但，为什么？
    还有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惧，那惊惧所针对的又是谁？
    还是说，这邪灵的背后还有另外的主人存在？
    要说这等实力的邪灵，其实一般修士都是无法发现的，不然也不可能让它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了这么久。
    它利用自己身体所构筑的这个小村落，不停的撒网捕捞误入网内的猎物，最后将他们通通化成你的食物。
    毕竟进入村落就相当于进入到了它的世界，想来一般的修士都应该是无法逃脱的……
    “所以我们在踏入这一片林子的时候，就已经入了你的局。”
    “至于村落里的人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获得了永生，又拥有你这个让他们‘信仰’的神明，大概也是因为你拥有篡改普通人记忆的能力。”
    苏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邪灵突然又桀桀的笑了起来“不是哦，虽然你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但有一点你却说错了。
    这些人生前确实是贪婪的，也确实是嫉妒修士，渴望永生的。
    不过啊，没有他们的贪婪，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说起来，我其实还要谢谢他们。”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沉默了一瞬“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之前有个天赋奇高的修士，是个善良到有些白痴的蠢货。在他同门的保护下，他的人生几乎可以称之为一帆风顺，就连他的本命法宝，也是世间难得的奇宝。
    他很喜欢他的本命法宝，几乎从来都不收入自己的丹田，而是日日夜夜的拿着它，带着它走过山川河流，走过每一片土地。
    很快，在这人的感化下，他的本命法宝生了灵，这只灵和主人的性子不一样，它天生就不安分，论搞事更是第一名。
    它总是撺掇自己的主人做些刺激的事情，可是一次都没鼓动成功。但，它会就此罢休吗？事实证明它不会，主人不搞事，它就一个人搞事！
    不过这人也真的是个好主人，不管它如何闯祸，他都能给它做好最后的善后。
    也是因为它，他挨罚的次数开始变多，但他从来没有责怪过这只灵，依然将其珍之护之。
    直到有一次，这只灵终于闯了弥天大祸，整个师门都要求他舍弃本命法宝，要求他重新选择，但这个白痴又怎么肯抛弃他护了多年的灵。
    他留下一封信离开了宗门，什么都没带，只带了它便离开了。
    一个月后，他们落脚在了一处偏僻的小村庄，村庄内邪魔肆虐，而他又好打抱不平，当下便出面替这些村民解决了这些邪魔。
    只不过这村庄内的邪魔并不算弱，虽然最后他们打赢了，但也都受了很重的伤。
    灵物受伤一般都会选择沉睡来进行疗养，它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它没想到，这一睡，迎来的便是和主人的永别。
    它睡了很久才醒来，而这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契约不见了，本体也被随意丢在丛林间。
    彼时它已至化神，可以幻化出人形，很快便找到了之前他们曾落脚的村落。
    它深直人类的狡诈，所以打听起来也十分的小心。”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不一定是真的
    经过多方打探，它终于将自己零散的消息全部糅合在了一起。
    主人死了，死在了这些无知村民的手上，只因为有人告诉他们主人身上有能让他们长生的办法。
    如果是其他修士，或许就用些花言巧语去骗这些村民了，但主人却不肯，他甚至还曾很耐心的向这些人解释，这个世界上除了修炼飞升根本就没有长生不死的办法。
    村民不信甚至怀恨在心，最终他们趁着他处于病重之时弄死了主人，只因为那背后人告诉村民，如果等主人痊愈，将会是村民的死期。
    那镜灵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背后人，是它主人生前的一个嫉妒他的师兄。
    然后，镜灵杀人了。
    从这位师兄，到那村落里的普通人，它一个没留，通通让他们死在了心结之下。
    它是镜子，可以照出一个人内心深处最丑陋的事情，也可以照出一个人内心的欲望，它在自己构造出的镜中世界，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彼此内心的恶意。
    是的，这些村民死在了自相残杀，而这位师兄则是因为盗取宗主令牌被关押在了满是罡风的炼狱之中。
    然而那位师兄即便被关在炼狱之中也没能挣脱镜灵带给它的恐惧。
    他本就生活在满是罡风之地，成天又活得疯疯癫癫的，不知调理不知修炼，不过两年的光景便没了性命。
    修士的死亡灵魂自会魂飞魄散，但这些村民却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镜灵哪里肯就此放过这些村民，凭什么他们还有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凭什么他的主人就要魂飞魄散！
    满心的不甘，让他重新在镜中复制了一个村落。
    它抹去了这些人自相残杀的记忆，恢复了他们还活着时候的记忆，将这些魂魄通通封印在了镜子之中。但如果不签订契约，只是将他们这般封印的话，他们的魂魄因为没有信仰终归还是会消散，于是它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的镜灵，因为触犯了规则，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的灵，而这也是它朝着邪灵方向转变的第一步。
    镜灵怀着满心的怨恨，告诉他们自己是神明，可以帮助他们获得永生。
    寿元将近的村长，第一个站了出来，决定一试。
    事实证明，他真的没有死，虽然他的身体依然病怏怏的，但却也苟活了下来。
    从此之后，这个村落没有再死过人，除了看守寺庙院落的小童的养父母。
    所有人都知道小童的养父母是意外出事，抢救不回来了，却没人知道，关于这一段记忆，其实是镜灵硬塞给他们的。
    实际上，小童也是镜灵按照主人的模样完全虚构出来的人，是这个村落内唯一干净的人。
    而这也是为什么村长在说出可能暴漏镜灵的话的时候，会被镜灵掐脖子，而小童说出同样可能会暴露的话，却只是被它禁了声的区别。
    因为村民的信仰，使得他们彻底和镜灵签订了契约，镜灵帮他们完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而他们则要永远的留在村落之中。
    一旦有人试图离开村落，魂魄便会立刻魂飞魄散。
    为了防止这种变故的发生，镜灵会定期重新读档他们的记忆。
    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就这样生生的让他们在这里活了万年之久。
    对此一无所知的村民，也因为这一次又一次的读档重来，并不知道外面的沧海桑田和变迁，只持续性的作恶，留住一个又一个外来者的性命，使得这些外来者成为镜子的养分。
    所以说，在这样一个充满邪恶的村子里，大概除了小童，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或许有人偶尔会隐约察觉有哪里不对，然而一旦读档重来，一切又会重回远点，之前的怀疑和疑惑也将不复存在。
    苏玖不由得想起她刚进村落的时候，有两个村民眼底流露的迷茫，是不是也说明，当时他们已经在怀疑了？
    就在苏玖想的入神之际，又听那邪灵继续道。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们的天赋术法都得以削弱，就连你的异瞳都看不破这一切幻象？”邪灵用它那绿豆大的瞳仁盯着苏玖，眼底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其说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件好东西，你可听说过血魔露？”
    苏玖目光蓦然一厉，血魔露于魔修而言，同先天元气于道修而言是同等的地位。
    都是本身无法融合，却又对对方有着极大杀伤力的杀伤性物质。
    看到苏玖微变的脸色，邪灵笑得更开心了“没错，我就是融合了血魔露才有了现在的能力，天赋术法再厉害说到底也是依靠灵气支撑，而血魔露就是对你们对大的削弱。”
    “你的血魔露是哪里来的！”
    苏玖绝对不相信只凭借一个长久不曾移动的镜子会轻易得到血魔露这样的东西。
    而且血魔露不是同她体内的先天元气一样，早就失传于世了吗？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存在？
    苏玖越想脸色便越是苍白，因为她想到了某种可能……
    “我的血魔露是哪里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希望你们留在这里啊。”
    “希望我们留在这里的人是血魔露的执有者吗？”
    邪灵桀桀的笑着，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对方是谁？是你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