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笙冷声道“因为她不要脸！”
    苏玖拧眉“你对欧阳道友的偏见未免太深了。”
    “她做那些事儿之前，就该知道后果！你怎的还怪起我来了！”
    苏玖深深的看了这个新宗主一眼“有些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楼宗主，你怎么说也活了将近百年，竟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么？”
    楼笙抿了抿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苏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可知是谁告诉我绝泪的存在？”甚至不止是绝泪，包括冰笼花也是一样。
    “是欧阳烟雨？”
    苏玖目光沉沉，却是点了点头。
    然而这个点头，楼笙其实并不想看到，他猛然站起身来，杯子都被他碰落在地，却毫无所觉一般惊道“怎么可能！？”
    “包括我也是拿到绝泪之后，才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猜到了重陌可能要做的事情。”
    楼笙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那你为何……那她为何……”
    可惜，他为何了半晌，终是没能说出任何质问的话，这种时候他能质问谁呢？
    质问苏玖为何早已猜道有这样一遭，还会就此离开去了药王谷么？严格来说，她和这个沧澜宗毫无关系啊，她能提醒至此已是仁至义尽。
    质问欧阳烟雨为何在当时不直接告诉他么？以他的性格，怕是会直接找重陌对峙，然后欧阳烟雨暴漏，被重陌直接驱赶，更有甚者落到天黎宗手里尸骨无存……
    如今他才终于明白，所有人中明明问题最大的就是他啊……
    楼笙捂住脸，似哭似笑，他不配当一宗之主，甚至都不配喜欢晴儿。
    他终是辜负了师父对他寄予的厚望。
    “欧阳道友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给你传音，想来也在这附近。这两日，我们可以试着在附近走一走。”
    楼笙嘶哑着声音道“我这就去找她。”
    苏玖摇头“倒也不必，不能大面积派人寻找。否则引来了天黎宗的人，她恐怕更不会现身。”
    楼笙一怔“你说天黎宗的人不知道她的踪迹？”
    “以欧阳烟雨的聪明，她不会真的跟着重陌回到天黎宗。”
    “重陌会肯么？”
    “一个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她到底在哪里，这一路下来，两个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你怎么知道？”
    苏玖淡淡道“如果我是男子，我定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陷入非议之中。你还不明白么？当时在沧澜宗的时候，重陌一直是故意让别人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欧阳烟雨。”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苏玖抿了抿唇，她虽然知道，却不想说，只是淡淡道“你可以尝试问一下重陌本人为什么这么做。”
    “那欧阳烟雨呢？她又为什么……”
    苏玖终于拧起眉来“你长眼睛是用来出气的么？眼睛不需要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楼笙老实了下来，不敢再随便问。
    他想了想将问题又拉回了最初的讨论上“你之前说过欧阳烟雨不会回到天黎宗，又是为了什么？”
    苏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当天黎宗的高层都跟你和重陌一般，都是蠢货？欧阳烟雨对于自己的小伎俩很有数，她也清晰的知道这些小伎俩能瞒得过谁，又瞒不过谁。”
    楼笙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看着苏玖，盯了半晌。
    苏玖斜睨了他一眼“又怎么了？”
    “你们沧澜宗的弟子都如同你一般？”
    “什么？”
    多智近妖……只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吞了下去，楼笙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苏道友，很聪明。
    不过才五十的骨龄便能修炼到出窍，想来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资质，这一路的修炼定是不曾遇到什么坎坷……”
    楼笙这句话刚落，发现不止是苏玖在看他，楚洛痕和齐松也多看了他两眼。
    他们心里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来你可能不信，阿玖这短短的五十年，比那些活了五百年的人还要精彩。
    别人修炼累了尚且还有空闲的时间可以歇歇，她周围的破事儿可是一件接一件从来不曾断过。
    要说厉害，其实也是真的厉害，不过您若说是没有坎坷，那您可就太会开玩笑了。
    当然，此时的楼笙还尚且不知道别人的腹诽，直到后来他真正对苏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之后，才想起今日的话有多么的打脸。
    沧澜宗的周围没有什么大的宗门，却有几个小镇。
    苏玖也没让楼笙再寻别的弟子。
    只他们四个就够了，刚好一人负责在一个小镇寻找，不会显得大张旗鼓，也不会惹人注目，在苏玖看来如此便刚刚好。
    只不过苏玖等人的样貌出众，到底还是需要简单的乔装打扮一下。
    四个人的动作很快，为了能尽快寻到欧阳烟雨，他们第二次便出发了。
    苏玖的目标小镇，尚且是距离沧澜宗最远的小镇，南瓜镇。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戏班子
    南瓜镇，也是个多为凡人居住的小镇。
    最近的镇内十分热闹，因为一年一度的长欢节要来了。
    在长欢节的这一天，很多年轻的男女都会对喜欢的人公然表白，因此这一天大街上来往的年轻男女亦是格外的多。
    同时位于各处的大街小巷，也会举行各种节目，来烘托节目的氛围。
    一处街道内里，某处戏班子的后台，由一位班主在讲解着这次节日里，他们要上演的节目以及一些规则。
    其中这位班主反复强调着一点，不得冲撞客人。
    一堆戏子中，一不知道扮演着什么的角儿，在第三次听到班主强调，不得冲撞客人的时候，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或许本身性格就是个明艳阳光之人，说出口的话也丝毫不予任何的顾及，直言道“您就直说，不让晴雨出来露面就完了，倒也不用反复强调！”
    不过这女子虽说看似耿直，但说出的话到底是过于伤人，甚至还有丝丝轻蔑夹杂于其中。
    一站在人群后的仆妇，将原本不算挺拔的背脊，不由得弯的更低了几分。
    其他人的目光纷纷的落在了那叫晴雨女子的身上，嫌弃的有，同情的亦有。
    不过倒也没人觉得那耿直女子说的不对，因为这个叫晴雨的仆妇的面容，确实有碍观瞻。
    她左脸最显眼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大型动物抓过一般，直接呈现出三道抓痕，如今抓痕结了疤，看起来十分的恶心吓人。
    这三道疤痕直接从耳朵贯穿到下巴，直接毁了整片左脸。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班主到底怎么想的，聘请了这样一个人来为我们做打扫。”
    “嘘，小点声，听说这女子是自己找来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班主聘请的。”
    “那班主也收？”
    “据说，那女子不要一文的工钱，就想自己有个地方住，能吃得饱就可以。”
    这回她倒是没再说什么嫌弃的话，反而面露同情“不要一文的工钱？这也太惨了。不过想来也是，脸都被毁成了这个样子，又有哪里愿意收留。”
    两个人摇头叹气，仿佛真的在为她感觉到可惜一般。
    但其实再如何同情，也不过是别人的事情，他们终归不会拿出一文钱去帮助他们自认为的可怜人。
    被称作晴雨的女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只是一个洒扫的头发整理的都不算很整齐。
    站在台上的班主，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其实他之所以像现在还留着这个叫晴雨的仆妇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这个仆妇做事真的很勤快，诺大的一个戏班子，哪里都是干干净净，偏偏还只有她一个人在干活。
    可见，她做事也是真的很用心。
    有了她几乎不需要再请别人，也算是为了戏班子省了一笔开支。
    晴雨除了脸上的那道疤，几乎可以说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人老实，话还少，他甚至有时候还会考虑，或许便是给她一点工钱也没什么。
    只是想到自家娘子瞪眼睛的模样，他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班主还在台上讲话，有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则是将自己的全部注意立放在了晴雨的身上。
    其实他仔细看过她另一半脸，十分的娇嫩，甚至从她的眉眼间，也不难看出其毁容前是个大美人。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双手，明明做过很多的杂物，却依然保养的比戏班子中的大部分女子都要柔美。
    便是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家虽然称呼她为仆妇，但是在他看来，其实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的小姑娘。
    只是从来都没有人愿意仔细去看她的容貌罢了。
    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十分的沉默，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卑才低着头，用头发挡着脸。
    只有他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十分的清正，甚至瞳孔中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自卑。
    只不过偶有时候，会显得十分的沉寂，好似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她可以说，用自己的伪装骗过了大部分人的眼睛。
    晴雨大概也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她，她将头低的更低了几分。
    男子唇角咧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还能装多久。
    不过仔细算了她来戏班子的时间似乎也有两年了，但是她真的只是个仆妇么？
    其实也不怪他怀疑，晴雨的气质实在是太违和了。
    人总有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有时候晴雨那不经意的一言一行，都会加重这份违和感。
    仿佛让他看到了哪个大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不过，倘若真的是千金小姐的话，混成现在这个模样未免也太惨了些。
    带着心中的这份好奇，不知不觉间又悄悄的看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