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让她自裁。
    “我死后，门主会将子衿令交给我师叔么？”苏玖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仿佛在她看来，性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药门门主喝茶的手，顿了顿“这个自然。”
    苏玖缓缓捡起地上的匕首“希望门主言而有信才好。”
    其实以药门门主的品性确实是信得过的，既然他敢拿出来，便就没打算再将其收回。
    药门门主嘴角蓦然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倒是要看看她为了那个所谓重要之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倘若真的能以命抵命，他便将子衿令借给沧澜宗又能如何。
    苏玖看着手中的匕首，无奈的叹息，眼底有柔和的光色划过，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即使她死了也不能改变绵绵的命运。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异动，药门门主表情带了几分凛冽，紧接着一道结界便围绕大殿内部就此浮现。
    闯入者正是楚洛痕，只是门虽然打开了，他却发现他无法再上前一步。
    他的怒气瞬间便到达了顶峰。
    药门门主只听他冷声说道“药门门主这是做什么？”
    谁想那药门门主竟是不理他，依然只看着苏玖道“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么？怎么？是下不去手了，故意等着你师叔来救你？”
    苏玖清晰的看到药门门主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苏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还在门口试图打破结界的楚洛痕，眼眶不禁微红，她轻轻的对他作了一揖，口中说着谢谢。
    随后，一转身，就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瞬间铺满衣衫，带着决绝，果断和对这个世界的不舍。
    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突然间，她落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带着淡淡独属于雪松的香气……
    药门门主愣了一瞬，才想起来要阻止，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他其实没想过让苏玖死，甚至没想过她会真的自裁，他不过就是想看这所谓天才少女的好戏，想一点点戳破她那荣光的表象，让她认清自己并不是如同世人说的那般正气凛然。
    然而这一切，他都失算了。
    唐无尘自离开正殿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不曾离开，直到在楚洛痕推开门后，他正好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幕，紧接着便惊得失了声。
    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是已经疯魔至此。
    楚洛痕喂了苏玖一颗还魂丹和大还丹后，才冷冷的将目光转向药门门主。
    “这件事，是阿玖做的决定，我本无权干涉，但你是否过分了些？“他来之前便想过药门门主可能会提过分的条件，甚至是想过，他最想知道的无非是苏玖身上的秘密，和要她的血肉入药。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人已经疯了。
    即便不是故意的，但这行为在他看来也和疯子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药门门主整个人已经懵了，楚洛痕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心中震惊，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傻之人，居然真的还有修士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的别人的存活？
    试想换做他自己的话，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姜期的性命么？
    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楚洛痕拿走药门门主手上的子衿令，抱起苏玖飞走了。
    只是飞走前，还是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倘若阿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是宗门不追究，我也会踏平药门。白宇，你好自为之！“
    白宇正是药门门主的名字。
    他听后不由得恍惚，已经有多少年无人唤过他的名字。
    楚洛痕这般说，看来也定是气急了。
    唐无尘见那二人已经没了踪影忍不住道“师父，你可真是糊涂！”
    这子衿令哪怕是不借，也绝对比闹到如今的地步要强上许多。
    这件事，他们本就没理，如今人家手上更是多了一个把柄。
    便是一件再重要的宗门至宝，能和一个天才的性命相比么？苏玖在沧澜宗什么地位，他不信他师父会不知道。
    药门门主神情微暗，便连冷清的声音都带了几分烟火“这是她自己选择的。“
    “苏玖的性命换子衿令？师父，你是真的不知么？这二者之间从来就是不对等的。”
    “那你师弟呢，加上你师弟够不够！”
    唐无尘哑然，很久后，才缓缓道“如果说最初你是为了我师弟的话，我信，但是苏玖出事后，你所言的，真的还是为了我师弟么？你不过是想让你的良心好过一些罢了。
    医修，修医，素手仁心。
    师父，这是您曾经亲自交给我的啊。
    这些您都忘了么？“唐无尘说完便作揖离开了。
    其实最初他真的以为师父是想杀苏玖的，只是看到师父的表情后，也想明白了，师父怕是并非有意为之，他只是不够了解苏玖，不相信她会做到如此罢了。
    不然祸患酿成后，他的脸上为何没有快意，只有震惊和哑然。甚至在匕首完没入苏玖的胸口前，还亲手将其挑飞。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苏玖这事一出，沧澜宗便是不会来寻药门的麻烦，他们之间的沟壑便也形成了。
    现在他只希望苏玖不会有事才好。
    不然这中间的沟壑怕是永无化解之日。
    而自那日起，白宇便将门内事务交给了各位长老，自己则闭关了。
    唐无尘临走时说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医者仁心，他现在竟分不清他修的究竟时医还是魔，自己逼迫苏玖时的模样，和宫昊逼迫姜期又有何不同。
    他想他是真的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了。
    另一边，楚洛痕抱着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苏玖飞出了一段距离后，也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他强行打破结界时候，受到的反噬。
    苏玖情况不好，他也不见得有多好，楚洛痕吞了一颗大还丹，却没有打坐调息的机会，只能等着药力自己慢慢的吸收。
    因为总内还有等着救命的苏绵绵，这子衿令可是苏玖用命换来的，倘若不能及时送到，这小丫头醒来怕是会怨。
    而苏玖这次，也并未像之前那般在吃了大还丹后，很快便恢复了。
    楚洛痕拧眉，边飞边抱着苏玖探了一下她的脉搏。
    果然是伤了心脉，凡是伤了心脉和丹田，便是大还丹也无法将其快速治愈。
    丹田受损，修为止步，心脉受损，元气流失。
    说白了就是生机流失。
    第五百一十五章 转变
    生机流失，又怎么可能是一颗大还丹便救的回来的，现在的苏玖，不过是被勉强吊住了性命而已。
    不过，她对自己倒是也够狠的，直接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口，就不会感觉到疼么？
    楚洛痕有些头疼，总觉得自己认识了苏玖后，莫名其妙的情绪越来越多。
    尤其是在她将匕首插入胸口的一瞬间，那种暴戾的情绪来势汹汹，让他几乎想要毁了整个药门。
    楚洛痕抿唇看了一眼，昏睡在自己怀中人事不知的小丫头，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
    忍不住便想到，如果中了无忧蛊的人是他，她也会做到如此么？
    楚洛痕就这般抱着一身是血的苏玖回了宗门，吓坏了宗主和各位长老。
    楚洛痕一回头就将子衿令交给了八长老，让八长老先给苏绵绵通过子衿令施术，使得她体内的无忧蛊先沉睡。
    而楚墨瑾则是直接回了冰隐峰。
    看着苏玖那一身尚未褪去的血衣，楚墨瑾眼底划过一抹暴戾之色“谁干的！？”
    “她自己。”
    楚墨瑾动作微顿，随即将手搭在苏玖的脉搏上进行了一番细细的查探，许久后才松开了手。
    “有些麻烦，元气流失过于严重，没个两年时间怕是没办法恢复。而且还是要许多天才地宝才能将其元气完全补充。”
    楚洛痕拧眉，“需要的草药都需要现找么？”
    楚墨瑾摇头“这倒是不用，你以为我们冰隐峰的药园是摆设么？这小丫头该庆幸自己是冰灵根，不然这药园中许多补充元气的药材她都不能用了。”
    毕竟是以冰灵气孕养出来的灵植，寒气极大，普通的病患根本无法承受其内的寒气，但是冰灵根的病患便不同了，这些灵植对于他们而言，不止会补充元气，还能够补充身体内流逝的冰灵气。
    只是现在他们又陷入了新的难题，伤口伤在胸口，他们二人即使是长辈，也不适合给她解开衣物，为她处理伤口。
    楚墨瑾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个人。
    随即他手中一张传音符闪过……
    ……
    苏青青如今已是练气期大圆满，她有预感，筑基大概就在这两年间了。
    这一天，她刚做完任务回到外门，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难言的怪异感。
    目光中有同情，有感概，还有些许人在幸灾乐祸。
    回到住处时，看到林妙妙在她的门前踱步，见到她回来，双眼都明亮了几分。
    “怎么了？”
    林妙妙苦笑道“你这是许久未回来了，苏玖姐和绵绵姐都出事了。”
    苏青青原本握在手里的剑，“咣当”一声掉咋了地上。
    “怎么回事？”
    “绵绵姐在历练时被人下了蛊，苏玖姐帮她向药门求子衿令，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也是一身是血，昏迷着被楚前辈抱回来的。”
    “不是别人瞎传的？”苏青青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