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换一个思路
    黄老来的消息周从文没告诉别人，因为老板喜欢清静，一堆人来接，看上去挺有排面的，但老板肯定不会喜欢就是。
    上车后周从文就开始迫不及待的问自家老板有关于手术器材的事儿。
    上一世周从文在912第一次接触一站式微创下冠状动脉杂交手术，当时912的器械据说都是老板自行设计的，所以周从文很好奇老板到底都带来了什么。
    这一世的时间可要比之前提前了好几年，也不知道老板能不能把设备带齐。
    按照系统任务奖励来看，老板会做出一个悬挂式内乳动脉悬吊系统，光有这个……其实也差不多，周从文觉得这是最低限度保证自己手术成功的关键所在。
    两者之间有些矛盾，周从文很好奇。
    不过老板很快打消了周从文所有的好奇心，上一世用惯的设备，老板都带来了，这一点让周从文很开心。
    也不知道是系统强化了任务奖励还是老板……肯定是老板威武，周从文是这么认为的。
    “老板，吃饭吧。”周从文一颗心落地，确认了某些猜测后说道，“我特意给您要了在江海市吃习惯的鸡爪子。”
    “也行，先吃饭，然后再去看看患者。”黄老从善如流。
    “小周，这些古古怪怪的设备你都会用？”邓明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就要打开看看呢。”
    “原理基本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周从文笑道，“手术么，基础还是局部解剖结构以及对解剖结构的认知。
    至于做的好不好，还是要看个人天赋。老板设计的各种器械原理比较清晰，就是辅助手术用的，听一遍也就懂了，不着急看。”
    话是这么说，但邓明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面工作还顺利么？”黄老闭着眼睛问道。
    “还顺利。”周从文回答道，“争取2004年年中的时候就可以完成3000例手术，在柳叶刀发表大范围手术评估的论文。”
    黄老点了点头。
    “老板，还有一件事我跟您汇报一下。”
    “你说。”
    “我琢磨着把心外和循环内科撮合在一起成立卒中中……是胸痛中心。只要有胸痛的患者，直接送过去，能做介入做介入，不能做就外科手术，实在不行大家一起上。”
    周从文这句话刚说完，车里的空气似乎凝固。
    邓明握着保温杯的手猛然一紧，咯吱咯吱的声音打破了静寂。
    黄老的眼睛微微张开，耄耋之年的老人眼眸中没有一丝浑浊，清澈的像是一汪泉水。
    “您看行么？”周从文明知故问。
    “吁~”
    良久后，黄老微微闭上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办法好，我年纪大了，一时之间没想到还有这种方式。”黄老淡淡说道，“还是年轻人脑子够用，不过既然是新生事物，总是有各种麻烦。你先在医大二院试一试，有什么问题解决说那么问题，要是可行，明年你来912。”
    周从文微笑点头。
    邓明有些感叹，周从文的脑子是真好用。既然心胸的医生对介入手术不感兴趣，那就捏合成一个科室，或是一个机构，这么做的话好处多多。
    “肯定有一些解决不了的困难，事前预料不到。有问题，你随时联系邓明。”
    “好的。”周从文点头。
    “已经推动了么？”
    “刚提了一嘴，二院的院长、医务处长和胸科、循环的主任对世界大赛都比较感兴趣。”周从文道，“有名有利，我做的还是正经事，他们那面的阻力比较小。”
    黄老闭目点头，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周从文知道老板的脑子肯定在高速运转，正在盘算相关的事情。
    邓明叹了口气，“小周，世界大赛本来是老板为了给你积累履历的，没想到在你这儿竟然有大用。”
    “反正我是术者，谁都抢不走，剩下的名誉分润出去，大家都乐呵不是。花花轿子人抬人，我把世界第一的名头分给他们，谁还好意思跟我炸毛。”
    邓明含笑看着周从文。
    这个家伙还真是很知道老板心里面在想什么，而且手段也极为高明。
    如果胸痛中心成立，能把循环介入和心外科撮合在一起，那就不存在心外和循环之争，也不存在心外科医生蹲在循环导管室门口等着擦屁股的骚操作。
    合二为一，成立一个新科室，这里面还存在很多细节问题，可是思路是对的，具体操作具体再说。
    来到饭店，周从文等车刚停稳就下车，恭敬而快速的打开车门，仿佛是一位门童。
    “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黄老下车后背手弓腰，轻声说道，“把几个工作完成好才最重要。”
    “是的，老板。”周从文微笑跟在黄老身子侧后方。
    邓明看的哭笑不得。
    按说周从文做的有些过了，拍马屁拍的太明显，不够高级。可自己看在眼中，却觉得这一切分外和谐，仿佛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进了饭店，没有去包间，而是坐在大厅里。
    周从文去和服务生耳语，很快一个保温饭盒送上来。
    “老板，您先品着。”周从文道，“这是让沈浪去买的。”
    “沈浪呢？”
    “在练习手术。”周从文道，“外科没人做介入手术，始终缺点什么。能量不对等，事情总归是有些麻烦。正好机缘巧合，沈浪也想做，就让他先去琢磨一下。”
    说着，周从文给老板讲了那位先心病的姑娘在兴奋、剧烈运动中心脏中的小栓子脱落造成脑梗的事情。
    类似的病例周从文和黄老的聊天中已经变成常态，只是他们并不是从猎奇的角度去琢磨，而更多的是在进行某种研究。
    虽然各种角度、方向并不固定，可坐在一边的邓明能清晰的感受到思维碰撞的火花。
    说不定哪个火花会引起一场变革。
    “周从文，最近遇到了一个患者。”黄老和周从文聊完血栓脱落导致的脑梗，他忽然换了一个方向，“你听听，看能不能第一时间诊断。”
    周从文的身体坐直，耳朵都竖起来，少有的全神贯注。
    第807章 吃降压药的小体征
    “其实时间也不算是最近了，是夏天的事儿。”黄老道，“那时候我晚上吃完饭遛弯。你也知道，遛弯么，家离医院比较近，我就去急诊科看一眼。”
    “师娘没训您？没事就去医院，乱糟糟的。”周从文微笑。
    “遛弯，有什么好说的。”黄老嘟囔了一句，“好好听我说，别总打岔。”
    “是，是。”周从文连忙应到。
    “当时遇到一个患者，说是排尿困难。没有尿频尿急尿痛，就是尿少。从前也没有肾衰竭的病史，检查没发现肾功能异常。”
    周从文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最怕的就是这种什么检查都是阴性的患者，他们身上有可能蕴藏着某种大病，尤其是这个案例被老板提起的时候。
    “患者血压正常，除了略有乏力之外没有自述疼痛和其他不适。”
    “周从文，要是你会怎么考虑？”
    黄老聊聊两句话说完，便直接考周从文。
    邓明心中叹了口气，这么点条件，想要给出正确诊断难比登天。
    果然，就像是邓明预料的一样，周从文随即抱怨道，“老板，您给的条件太少了吧。”
    “少么？不少了。”
    “尿少，肾功能正常……要是我的话会多问两句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估计时间比较短，那证明患者对自己的身体极其在意，稍有不对就来医院就诊。”
    周从文按照自己的逻辑开始说起来。
    黄老唆着鸡爪子，仿佛沉浸在美味之中，根本没听周从文在说什么。
    “要是肾功能正常，我首先会怀疑缺血，要做b超和ct。至于缺血原因的话……有可能是腹主动脉夹层引起的肾动脉有问题，导致肾脏缺血。因为时间短，肾功能还没变化，但尿已经减少了。”周从文眼睛一亮。
    “查了，主动脉外径不宽。”黄老含含糊糊的说道，“没有胸痛、血压不高、主动脉外径不宽。”
    邓明恍惚中看见周从文的腰挺的更直，仿佛一头雄狮遇到了对手似的。
    “要是这样的话，首先排除马凡综合征。”周从文道。
    “没有马凡，排查了。”
    “接下来询问有没有外伤史。”
    “没有，也问了。”
    周从文说一样，黄老否认一样。
    几句话后，一向凌厉的周从文也没了锋芒。
    他皱着眉，盯着黄老看，眼睛直勾勾的，却完全不知道老板当时是怎么做的诊断。
    “老板，想不出来。”周从文很快放弃。
    “夏天么，咱912的急诊安装了很多灭蚊器，噼里啪啦的听着都难受。”黄老淡淡一笑，“我注意到患者身边没有蚊子，就问他是不是有高血压病史。”
    “蚊子？！”周从文皱眉。
    “长期口服降压药，有一部分人的味道会变，蚊子不再叮咬。”黄老说道。
    “……”周从文无语。
    这事儿他还真就不知道，类似的总结从来没出现在期刊杂志以及自己的临床经验中。
    “这种事儿属于玄之又玄的经验总结，没办法写成报导发表。”黄老唆着手指头，意犹未尽的含糊说道，“我62岁开始口服降压药，那之后我就很少有蚊虫叮咬的苦恼。要不然大夏天出去遛弯，咬都被咬死了。”
    “患者是升主动脉起始部开始的主动脉夹层，内膜向心脏内撕裂！”周从文马上说道。
    “这题不算你回答上。”黄老笑道，“换你在，你肯定没办法诊断。”
    这话说的是，周从文承认。
    老板在某种程度上属于耍赖，但他也在有意无意之中告诉了周从文一个比较少见的临床经验——口服降压药物的人群，一部分人会有蚊虫叮咬减少的现象。
    这个不起眼的点，是诊断的起始，剩下的在普通人看来还很模糊，但在周从文看来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