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破题都不算，张友心中冷笑。
    “而且这么做到底对手术有多大的帮助都说不好。”张友淡淡的说道。
    “啊？”李然一怔，他没想到张友会和自己说这个。
    沈浪半睡半醒，打了一个哈气，“张主任，从文说了，坚持下去总有突破的那天。”
    “突破？”张友哈哈一笑，转身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他想给这两个年轻人一点教训。
    自己心里不痛快，下意识的要让别人也不痛快。
    众乐乐、独乐，孰乐？
    “前段时间我去帝都参加了一次会议。”张友开始八卦起来。
    李然一脸迷茫，沈浪却瞬间精神起来。
    “循环内科年会，邀请了黄老，黄老也顺便在年会上做了一台公开手术。”
    “是dkcrush术式，我知道！”沈浪道，因为那天他也去了。
    “对。”张友微笑，“帝都的薛主任和顺天堂医院的宫本博士要做的是经典的crush手术，你也知道吧。”
    沈浪和李然都点了点头。
    “具体手术我就不讲了，冠状动脉分叉病变的外科手术有多难我也不说了，但这个解剖结构和治疗困扰了学界很多年。”
    “黄老出手，就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吧问题解决掉，你们说厉害么？”
    “厉害。”沈浪很肯定的说道。
    李然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全世界从事相关研究的医生有多少，我也不说了。之所以叫做经典的crush术式，和经典力学差不多，都是经过很多年的临床实践后发现改无可改。”
    “可你们看黄老，出手就把已经成型的、被冠之经典的术式彻底颠覆。这是什么？这就是天赋！”
    张友说完，捧着水杯扫了一眼李然，又看了一眼鸡蛋，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没有天赋，你们练的越努力，以后就会越失望。
    张友之所以放弃，和这点有密切的关系。
    李然的表情没变，他的表情一直都是这样，张友微微一笑，猜测着李然的内心活动。
    可是沈浪忽然说道，“张主任。”
    “嗯？”
    “这个问题我问过从文，因为我就是个没有天赋的人。”沈浪打着哈气，吊儿郎当的说道，“从文说，临床百分之九十五的术式都不需要天赋，等要比拼天赋的时候，已经成为世界一流的术者了，到时候再说不迟。”
    “……”
    第742章 小目标
    张友被沈浪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从文说，至少到912带组教授的级别都不需要天赋。”
    “那需要什么！”张友恼羞成怒。
    “需要高人指点，需要勤奋努力，需要好运气。”沈浪笑道，“他说他就是那个高人，而且我们进了院士工作站，以后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跟他去912，这就是运气。现在唯一缺的，就是努力。”
    “……”
    张友泪流满面，无言以对。
    说到天赋，他绝对说不过周从文这货。
    “不过好难啊。”沈浪似乎没有意识到张友的目的，他也没有拘束，就像是和李然在家一样，很放松的哀嚎一声，“努力就能进步，我觉得是从文胡说八道。”
    张友被沈浪来来回回的两个不同的观点打懵。
    这货就没点坚持么？
    前后矛盾的一番话，沈浪到底是怎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的。
    “对现在不满意就要努力坚持啊。”李然又一次抬手牵动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倒是觉得3f训练法挺有用的。”
    “3f？”
    张友疑惑。
    “专注、反馈、修正。”李然道，“我英文不好，也不喜欢这些带字母的东西，可是从文说的这个训练法我仔细想过，很好用。”
    张友皱眉，大板牙似乎都泛着一层疑惑的光。
    “专注于训练，心无旁骛，至于从文说的心流状态我搞不懂。不过呢，专注训练也不是为了自己感动自己，而是每次训练都要找到问题所在，这是反馈，接下来就是修正。”
    张友打了个寒颤。
    周从文教给李然、沈浪的方法的确简单有效。
    无论是学校还是医院，张友见过无数人做着无用功，所谓努力只是为了自己感动自己。
    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是做不成也不怨我，难道不是么？
    类似的想法只是在逃避，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这是很多所谓努力的人的心态。
    可是周从文让李然和沈浪专注、反馈、修正，要是按照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遇到有难点的位置还有周从文这种妖孽出言提醒，各种障碍对于眼前的两个小家伙来讲根本都是虚无。
    张友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自己年轻时候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
    “可是好累。”沈浪见张友没有讲八卦，瞬间困了，又打了一个哈气，“我已经遇到瓶颈了，也有日子没写，最近我评论区都爆了，至少有5个读者催更。”
    张友真想拎着沈浪的耳朵告诉他眼前的机会有多好，但沈浪又不是张友的儿子。
    现在张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周从文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是黄老传授这些，张友会欣然接受。可是周从文才多大年纪，怎么会想要做到这些。
    “放心啦，我不会放弃的。”沈浪见李然看着自己，便笑了笑，有气无力的栽在沙发上，“从文骂人不带脏字，我受不了他。”
    “怎么了？”张友问道。
    “从文讲过一个故事，说美国俄亥俄州有一个生病的孩子，叫达斯丁·卡特。为了保住性命，医生把他的双上肢、双下肢都截肢了。”
    “……”
    张友一怔，按照故事的逻辑，这孩子一定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没有四肢，连正常生活都成了困难的事儿，还能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
    国内倒是有残疾人用短肢写字、吃饭，但也仅限于此。
    “后来呢？”张友追问道。
    “后来达斯丁·卡特开始练习摔跤。”
    “！！！”
    “用的就是专注、反馈、修正的办法。虽然没拿奥运会冠军，但他在俄亥俄州参加的摔跤比赛里一路过关斩将，夺得冠军。”
    “！！！”
    张友头顶冒出无数的惊叹号。
    自己本来想把负面情绪带着沈浪和李然，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想说的、想做的竟然早都被周从文化解。
    说起天赋，还有比要参加摔跤比赛、没有四肢的人更缺少天赋的么？
    人家那根本不是没有天赋，而是根本没有条件好不好。
    可达斯丁·卡特竟然一路夺冠！
    这特么是人能干的事儿？
    “从文悄咪咪的在骂我，我知道。一个没有四肢的人都能拿到省冠军，我练习手术，凭什么做不到省里最好。这只是一个小目标啊！”沈浪叹了口气，“所以张主任您说的不对，我觉得从文说得对。”
    “以我的努力程度，真心还没到比拼天赋的时候。”
    “再有啊，从文还说……”
    张友觉得一层黑雾笼罩全身，原本想来打击一下两个年轻人，自己获得某种程度上的情绪释放。
    但万没想到竟然接连遭受暴击。
    现在张友一听从文这两个字，就打心眼里犯恶心。
    简直无法忍受！
    “那你们先忙着，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休息了。”张友落荒而逃。
    沈浪和李然不知道张友张主任来的目的，一头露水的把张友送走。
    “你忙着，我先洗漱睡了。”沈浪道，“明天一早还要去跑步，周从文简直太过分了。”
    “我也想做介入手术。”李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先练习磨鸡蛋，练习胸腔镜手术比较重要，专注么。”
    ……
    ……
    周从文像是标枪一样站在磨钻前，磨钻嗡鸣，简单而单调的一逼。
    “要是人生都这么过，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柳小别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纸质书很随意的说道。
    “每天灯红酒绿、莺莺燕燕更没意思。”周从文很肯定的说道。
    “没经历过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周从文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柳小别的话。
    上一世有了系统附身，一路勇猛精进。随着荣誉、金钱、地位火箭式的上涨，自己也曾经迷茫过。
    会所不香吗？
    不过吃过见过后，还是觉得做手术更有意思；治病救人更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