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帝都，到912工作，s和四大不少。您这面肯定器重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要带我上手术。
    但咱搞医疗的本身各种步就是慢，走的太快了也不行。各种东西卡着年限，虽然也清楚自己未来可期，前途大好，但您担心我总有耐不住性子的那一天。”
    “硬件条件很重要。”黄老道。
    “对呀，硬件条件……我要是按部就班的走，估计邓主任退休前一两年我的硬件条件才能过关。那还要您在，还要力排众议。912的大主任，很了不起呢。”
    周从文最后一句话似乎带着无限的讥讽，可是仔细看他脸上的表情又没什么，仿佛只是一个陈述句，讲述了一个事实而已。
    “话说回来，其实当医生在小地方一窝，也挺好的。”周从文笑眯眯的把话题从912的大主任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
    “比如说李主任，和我们各级领导情同手足，虽然现在看着没什么钱，但那是李主任初来乍到，没这个心思。如果他想要钱的话，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是吧李主任。”
    李庆华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周从文说的没错，但这种话在光天化日下说出来本身就有点怪异。
    “看病么，以和为贵。肺小结节这类的小病就治，手术也简单，有钱的就外请专家，没钱的李主任也能自己做。大病立刻转院，治愈率百分百，死亡率百分之零。
    要是坚持十年，江海市的人至少有一半知道李主任的大名，有问题就来找李主任，平时喝酒吹牛都说和他认识。”
    “哈哈哈。”李庆华笑了，周从文说的的确是。
    尤其是那句看病要以和为贵，祝军几十年来就是这么做的。嘴上说着自己的水平比省城还要高，但一遇到疑难杂症，直接往省城推，从来都不犹豫。
    “每天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服，虽然很机械刻板，但收入是江海市的顶级，现在清贫一点那是为了以后作打算。”
    “别说这些，说说你。”黄老打断了周从文的话。
    “我么，还年轻么，老板您也是这么要求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您说呢？”周从文把黄老的“要求”轻飘飘的扔回去，砸在黄老的脸上。
    “……”
    邓明真想上去一脚踹在周从文的屁股上，想什么呢，竟然跟老板这么说话。
    李庆华也愕然看着周从文。
    “滑头。”黄老背手弓腰，淡淡说道，“好好干活吧，临床工作总是要有人推动的。发s和四大，这都是小事，但发表的东西什么时候能落实？我估计没人会在意。”
    “老板教训的是。”周从文嬉皮笑脸的说道，“比如说胸腔镜，这么好的技术，推进下去困难很大。”
    “要看大环境。周从文我考你一个问题，最近五年加上未来十年，有什么技术是能延长全国人均寿命35年的？”
    “ct。”周从文毫不犹豫的说道，“从咱们胸外科的角度来讲，肺癌本身就高发，ct能发现肺部小结节，提前进行治疗，降低肺癌的致死率，极其重要。”
    “我78年第二批出国，在美国见到了大世面。”黄老说道，“那时候看什么都新鲜，一个玻璃转门我研究了一下午，真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周从文想象不到那时候自家老板的心路历程，他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
    “第一次见ct的时候，我只在书上见过肺窗、纵隔窗。摸着胶片，我差点没哭出来。”
    “不说这个，活来国内有了ct机，现在连你们这种基层医院都有了，我很欣慰。但机器只是提示，要落实到提高全国人均寿命的具体指标上，还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前赴后继。”
    “我知道老板。”周从文点头，“体检，肺小结节，胸腔镜切除，我估计光这一块至少能提升全国人均寿命12年。”
    “落实，不能说空话。”黄老淡淡说道，“全国少切几百万个肺叶，提升生存质量，这些都是看不见的，但却真实存在。
    发那些文章有用，实验室也有用，但最基础的工作都没人落实，那不是空中楼阁么。”
    “老板您放心，我会很认真的把这些变成现实的，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变成现实。”
    “嗯，院士工作站很重要，但具体腔镜手术落实下去难处无数，千丝万缕。胸腔镜进入国内已经整整8年了，现在绝大多数医院还只能切个肺大疱，简直就是笑话！”
    “老板，也没那么多钱不是，别着急么。”周从文笑眯眯的劝说自家老板。
    一边走一边聊，来到萉垟烧烤，柳小别穿了一件牛仔裤，衬的身材玲珑有致站在门口招手。
    第395章 你猜是什么病（上）
    “老板，这面请。”周从文把之前老板的价值观忘的一干二净，这玩意不能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呗。
    上一世因为老板忽然病亡，自己寻找各种办法治疗癌症，最后出现意外。
    这一世看着老板就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慈祥，岁月静好，周从文才不愿意去琢磨那些价值观的事儿。
    每天做做手术多开心，想多了不长个。
    “老板，你尝尝，他家的烧烤还不错，而且老板娘也好看。”周从文建议道。
    黄老瞥了一眼周从文，又看了一眼邓明，不满意的说道，“老了老了到处都是管我的人，你说你们。”
    “老板，咱不能这样。”周从文劝说道，“营养师给你定的食谱……”
    “那食谱里都是什么你吃过么，根本不是人吃的，是喂牲口的！”黄老不高兴的说道。
    “周从文，生产队的驴还活着么？”柳小别笑吟吟的问道。
    “活着，而且还会骂街呢。”周从文没好气儿的说道。
    “哈哈哈。”邓明虽然觉得周从文的话里话外有些不尊重老板，但看他的表情和老板并不介意的状态，邓明偏偏觉得很有趣。
    “老板，你尝尝萉垟烧烤的鸡爪子，特别好吃。不过只能吃一个啊，不能多吃！”周从文强调道。
    “emmmm。”黄老接过鸡爪子拿在手里，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邓明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在叹气，双手拢在身前，虚虚握着，仿佛有什么实物一样。
    自家老板要做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我考你一个病例吧，要是答错了，我就再吃一根。邓明，你闭嘴，不许你说话。”黄老略有严厉的说道。
    “老板，你就这么确定我的诊断水平不如邓主任？”周从文觉得老板机关算尽，最后却落在自己手里，开开心心的看着他问。
    “年轻人，别吹牛。”黄老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说道，“前一阵子，一个老患者的家属忽然给我打电话。
    老患者么，你也知道，都是十几二十年前做的手术，早都痊愈了。逢年过节来看看我，处的和朋友一样。”
    周从文点了点头，难怪老板不让邓明说话，原来是因为就是前一阵子的事儿。
    李庆华觉得有趣，黄老的生活还真是很简单，估计也就医院和家两点一线。
    “患者家属说，患者最近可能要不行了，他们也不想治疗，就是告诉我一声。说着说着，他们还哭了起来。”
    “哦？不行了？”周从文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柳小别似乎没听黄老讲什么，大口大口的吃着串，周从文觉得要不是签子没办法消化，她能连签子都吃进去。
    “我觉得不对劲，就问了两句。患者家属说老患者最近总是能看见已经死了的亲戚朋友站在家里，好像要把他带走。这不是病，这是命。”
    “他们呢说要带人去试试驱魔辟邪的手段，就不来912了。医院里死人多，煞气重，要是来医院怕人直接就没了。”
    “您说的还真是。”周从文拎着一根烤串心不在焉的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医院旁边就是分局，上个世纪末刚去世的人还在医院的停尸间停着，那个屋子就在分局的旁边。
    结果没多久，分局就刷了一堵大红墙出来。”
    “哈哈哈，我也听人说过。都说衙门口阳气旺，哈哈哈。”李庆华笑道。
    “你说说患者是怎么了？”黄老没关江海市的事儿，而是追问道。
    “老板，你一点都不老实。”周从文鄙夷的说道，“就这么点，你让我猜是什么病？一共有二十七大类，一百六十五种病可以出现类似的症状。”
    李庆华哑然，柳小别笑眯眯的看了周从文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夸他这个逼装的好似的。
    “怕鬼么？”黄老笑问。
    “人比鬼可怕多了，有啥好怕的。”周从文无所谓的说道。
    “老板，你说，我不怕，不用照顾我。”柳小别啃着肉串，毫不顾满嘴是油的形象，“有鬼的话我请他一起吃串，这么好吃的东西不一起分享，可惜了。”
    黄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觉得不对，就去老患者家看了一眼。开门后我看他身子骨很硬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儿子和三个女儿都在。
    看我来了，他们很惊讶。我和患者聊了几句，隐约感觉有点问题。”
    “后来呢？”周从文问道。
    “后来他二女儿要接孩子，先走了。我们去门口送了一下，回头的时候老患者忽然愣住，手有点抖，看着空白的地儿说，淑芬，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时候患者的儿子和其他两个女儿脸色惨白惨白的，我知道这是见了鬼。”
    “老患者这时候一脸恐惧，拼命往后退，差点没把我挤倒。”
    “他一边跑一边喊，你们别来找我，我昨天晚上不是给你们烧纸了么！”
    说到这里，黄老顿住，津津有味的品咂着一块鸡爪子上的小骨头。
    李庆华觉得后脊梁发凉。
    要是一个农村老头说这事儿，李庆华会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可这件事情成功黄老嘴里说出来，还提前说是有病……
    虽然知道是病，但李庆华却根本想不出来是什么病。
    他只觉得周围阴气森森，好像忽然到了晚上，百鬼夜行一般。
    “哦，就这啊，老板你准备拿这么简单的一个病例换个鸡爪子？那可不行。”周从文笑着问道。
    “别吹牛，有本事你说说是怎么回事。”黄老嘴里啧啧啧的品着鸡爪子，眼睛却瞄着萉垟烧烤的老板，看他的意思随时想自己去再点几根鸡爪子来吃。
    周从文光看他吃东西就觉得香。
    老板吃东西和柳小别的香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品咂着味道，尤其是那股余味；柳小别却是年轻人，只要好吃就往肚子里填，好像上辈子是饿死的一样。
    “是不是老患者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不断说他们又回来了，回来了？”
    第396章 你猜是什么病（中）
    “是。”黄老点头，“我劝了足足五个小时，到了下班的点老患者才同意。”
    “因为到点了，堵车，所以一路上老患者一直唠叨着后面那几个老伙伴一直追着，要带自己走。说的煞有其事，还总向后张望，我都怕他半路跳车摔坏喽。”
    “患者家属也哭了，说要去找谁谁谁帮着破一下。”
    “老板，这个题目不如你上次说的青霉素过敏难。”周从文很认真的说道，“去医院做了什么检查？”
    “肯定是头部ct么，回报是双侧基底节区、半卵圆中心多发陈旧性腔梗，未见明确异常。”
    黄老笑看周从文。
    原来题干在这里，周从文点了点头，“做个核磁，我估计是颞叶的腔梗，小栓子，ct看不见。 dwi 序列，能清晰看到颞顶叶新发缺血病灶， flair 序列，同样在类似位置出现缺血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