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发问道:“陛下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
宁启帝微笑道:“治国如同烹小鲜,何况朕要治理的是这么一座王朝,有好些事情,若是依着对错来判,事情便会很糟,所以很多事情,要比较,所以很多人,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情,朕也不用管,但不是这些事情朕都不知道。”
宁启帝的确不是个仁君,但说起治国,他从来不别别人更差。
赤发听着,不断点头,就像是当年皇城里的那些小太监。
朱厌忽然问道:“那陛下来此到底为何?”
宁启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朱厌瞬间感觉如坠冰窟,一时间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宁启帝缓缓道:“来此自然是为了见故人,顺便看看李丞相这些后人,是否让他失望。”
朱厌沉默,再不说话。
宁启帝独自饮酒,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想着很多旧事,当初他接过先王遗愿,继续为大宁一统天下的雄心而奋斗,但这件事并非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于是在成为宁国的新王之后,最为紧要的事情便是要找到属于他的左膀右臂。
当初宁国之兴,是因为有常央。
而大宁皇帝需要的便是另外一个常央。
当然此刻的宁国并不缺名臣武将,但真能对大宁皇帝胃口的,还得李丞相。
李丞相和常央一样,都是起于微末,但又有不同,他处事小心,谨小慎微就是他代名词。
他处理政事,先从宁启帝出发,再考虑天下,因此那些年,宁启帝一直很看好他,甚至还将五羊城都册封给了李丞相。
李丞相得享五羊城的供奉,荣耀一时,他安然在宁启帝时期离开世间,只是后来,随着宁启帝也进入帝陵。
后代帝王开始对五羊城开始整顿,最开始是将李丞相的后人剥夺封地,再到后来,抄家也好,还是别的也好,便是主旋律了。
五羊城没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如今宁启帝来了此地,当然不是为了去看李丞相,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看着窗外,宁启帝继续缓缓说道:“千秋工业,现在都是过往了,朕这一世,到底也要过得舒心一些才是。”
赤发想了想,接着话说道:“陛下这一生,波澜壮阔,依着臣来看,如今想要平静,也未必能够平静。”
宁启帝摇头,没有接着这句话说,反倒是说道:“朕今日来此,到底还是因为很多年前的一桩旧事。”
说到这里,便实在是要说起真正的过往了,赤发和朱厌都来了精神。
宁启帝说道:“上古时期,这片大地上的异兽精怪还是不少,可越到如今便越是凋零了,大宁开国之时便已经剩下不了多少,如今朕更是看到的很少,这是什么道理?朕也搞不清楚。”
赤发和朱厌都是异兽中的一种,说起这个,他们其实最有发言权,可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也都是沉默,根本没有任何想法阐述。
仿佛这是个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一般。
宁启帝也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说道:“没有的东西就不用再去想他了,只需要看到想要看到的也就是了。”
“很多年前,这片大地上,有一座王朝名为商,有一女子名为衔玉……”
那是个很是久远的故事,朱厌和赤发其实都听过,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很少,宁启帝若是没有什么新鲜的说法,那便是无趣。
宁启帝微笑道:“很多年前,朕曾经见过那棵灵枫树一次。”
朱厌挑眉,小声道:“传言美人泪是一味极为珍惜的药材,陛下此行,原来是为了取药。”
说这话的时候,朱厌微不可查的看了赤发一眼。
两个现在被宁启帝控制的凶兽,其实之前一直在猜测些什么,猜测宁启皇帝虽然时隔千年,重新回到人间,但实际上并未恢复巅峰时期的境界,甚至于身体都有大问题,美人泪最大的作用是延绵寿数,如果宁启皇帝还是那个举世无敌的陛下。
那么他要美人泪有什么作用?
那么反过来想,如果宁启帝是需要美人泪,是不是可以说他的身体真的有大问题,此刻看着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既然如此,他们能不能做些什么?
朱厌反正是不愿意重新被宁启帝控制,好不容易从帝陵里离开了,现在这有大好的河山,他为何非要在这里浪费光阴。
至于赤发,朱厌其实很清楚,对方一直以来保持着对宁启帝的忠诚,是因为知道宁启帝有多可怕,换而言之,那不是说真正的臣服,而是畏惧而已。
一旦让他看到光芒,赤发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赤发问道:“陛下怎么知道,那棵树就在这里?”
宁启帝淡然道:“朕自然能够感知,到了朕这个境界,世上万物,一草一木,只要想,为何不能看出他的不同?”
朱厌沉默,因为没有达到过那个境界,他甚至都不知道找些什么理由来反驳。
赤发只是赞扬了数句,然后就继续问道:“既然陛下已经找到了,那臣便去替陛下取来便是。”
宁启帝摇头,“有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灵枫的眼泪,当年倒是天天都掉,可如今,她等了千年,那颗心虽然还没有死掉,但想要她的眼泪,有这么容易吗?”
赤发说道:“陛下应当有些办法吧?”
宁启帝叹了口气,有些伤心的说道:“那朕只好当一次薄情郎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怔,然后朝着某处看去,在长街上,出现了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两人,男的那人生得好看,女的看着典雅,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让宁启帝失神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能感受到那个少年身体里流动的鲜血和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鲜血。
放眼当今世间,身体里还有大宁皇族鲜血的人还有几个?
只怕是唯独他们两人而已。
宁启帝有些出神说道:“朕还真是没有想到,原来相遇可以如此巧合。”
赤发顺着宁启帝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个长街上的少年,也陷入沉思,这个少年就是顾泯,他们之前见过,那个时候见面,他其实对顾泯的观感不错,若是没有问题,之后可能还会和他保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好说了。
朱厌眼里则是闪过一丝怨毒,他对顾泯,恨意不少,只是有很多事情,他无法做,只因为顾泯身上流着大宁皇族的血。
三个人看着顾泯,各有想法。
短暂的时间过去之后,顾泯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大祁皇帝收回视线,然后点了点头。
他忽然说道:“若是有空,朕倒是想去西海看看那场大战。”
——
自从世人得知世间还有一人的剑道修为能够及得上那位女子剑仙之后,便有许多剑修当即便离开宗门,前往西海了。
至于年轻一辈里,最积极的人,当属苏宿。
这位天生剑胚,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天便跑到阁主古道真人身前,叨叨了小半个时辰,说得内容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一些,就是要去看看这场大战,这可比当初去帝陵要积极多了。
古道真人好言相劝,说是时间还早,大战并非这说来便来的。
可苏宿还是有不一样的看法,他盯着的古道真人,煞有其事的说道:“这位剑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苦修多少年,肯定是个淡泊名利的主,这一次要出剑,多半也是为了剑道两个字,肯定不张扬,说不定是到了西海,那就问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咱们要是晚了,就真的不赶趟了。”
古道真人一脸黑线,看着这个天生剑胚,摇头道:“这等剑林里百年难遇的盛事,怎会如此草率,即便布置至少也要半年光景。”
说完这句话,苏宿还想要反驳,可还没轮到他说话,吴清水便跳了出来,“这事儿我觉得苏小贼说得有道理,仔细想想,那位隐世不出的剑仙,肯定不是这些剑宗之人,山野之人,或许真的就这么纯粹。”
古道真人有些古怪的看了吴清水一眼,心想这位师兄这么些年,在山上和苏宿不对付是人尽皆知,怎么可能现在还这么维护他。
苏宿不知道吴清水是怎么个想法,但只是想着自家师叔替自己说话了,当即便对吴清水多了几分好感。
心下想着,之后吴师叔要是再看什么春宫图,他真的再也不说什么。
古道真人顶不住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当即便答应让他们两人可以先行,其余人则是不急。
等到离开大殿之后,苏宿跟着吴清水,一路缓行,吴清水笑道:“苏小贼,赶紧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出发。”
如果说之前苏宿还只是对吴清水是好感,这会儿就忽然觉得不对了。
“师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苏宿忽然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吴清水一脸正气的说道:“做师叔的,为你这后辈考虑,还能有什么阴谋,你师叔我这辈子没有收徒弟,早把你当成了我的儿子,为儿子考虑,这不是当父亲的应该做的?”
苏宿脸色难看,恨恨道:“我把你当师叔,你却把我当儿子?”
吴清水笑嘻嘻道:“苏小贼,做老夫儿子,不吃亏。”
苏宿张了张嘴,无声吐出几个字来,那都是不尊敬的词汇,要是说出来了,苏宿肯定也得遭受门规。
吴清水冷笑道:“你就说去不去吧。”
苏宿咬牙,“去!”
两人的速度也是很快,在短暂的时间里便收拾好了一切,等到临出山门的时候,苏宿又不死心的问道:“师叔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清水嘿嘿笑道:“天底下看到那女子剑仙面容的人都死光了,师叔我也很想看看,以往怕死,如今有了机会,肯定要看看。”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正气凛然。
苏宿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果然不愧是师叔你。”
——
蓝临真人离开剑庭之后,虽说也是朝着西海而去,但走得不快,晃晃悠悠,很久之后才走到一座距离西海还很远的小镇上。
在小镇歇脚,蓝临真人走进一家小酒肆,要了壶酒,还没来得及喝,便看到一旁的木桌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蓝临真人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
转过头来的男人看着蓝临真人,惊异道:“怎么又是你?”
蓝临真人哈哈笑道:“这叫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我之间真是有缘。”
“我去你娘的缘,我正想找你!”
中年男人问道:“我他娘的才到处晃悠多久,怎么世上人人都知道我要和那婆娘一战了?”
蓝临真人一脸无辜,“这关我何事?”
“梁拾遗,我这个人没有这么喜欢废话,事情绝对不是我透露出去的。”
“况且除去我,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梁拾遗的名字,就算是姚错那老儿,也不知道。”
梁拾遗摆摆手,一脸的不相信,他才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跑出来,这没过多久就听说了这世上出了一个剑仙,要大战女子剑仙,甚至这一路走来,他还听到无数多的版本,都是关于他身份的。
有人说他是某个剑宗的隐藏高手,苦修数百年,一朝顿悟,就要提剑和女子剑仙一较高低。
也有人说他其实就是当世的某位高手,之前一直压制实力,心机深沉……
反正说来说去,就没一个说对的,这一点倒是让梁拾遗十分惆怅。
仙朝(作者:平生未知寒) 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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