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有这么想。”玄铭脸上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满眼惶恐地退到一旁。
玄阳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母妃心里不好受,你先出去吧。”
玄铭躬身施礼,顺从地退出门外。
一早做好准备的丫鬟鱼贯而入,为福菀郡主整理遗容入殓,与此同时,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开始着手布置灵堂。
消息传开,各家前往悼念。
福菀郡主与俞静宜同龄,也才十六七岁,尚未成亲,无人不感到惋惜。
灵堂之上,虞国公夫人冷眼看着双眼布满血丝,悲痛欲绝的玄阳王妃。
允许她对俞静宜下手是念在殷亲王府的关系,以及她许诺的菊花酒的酒方,岂料,俞静宜还好端端地活着,福菀郡主命殒黄泉。
若俞静宜自己掉下去,可以说成是她胆小怕事,俞家名声不显,很容易抹平,加上一个福菀郡主就行不通了,总不能把她也说成是咎由自取,会有损两座王府,乃至整个皇族的颜面。
因而,只能是虞国公府行事不周,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今后,谁还敢参加背负人命的宴会。
自太后上位至今,每年都会举办的赏菊宴止步于此,鸡飞蛋打,府里正在发愁如何向太后交代。
思及此,她很是冷淡地说出安慰的话语:“逝者已矣,王妃节哀,多保重身体才是。”
节哀。
听到这两个字,玄阳王妃不免想到前日自己对郭方蕊说过的话,眉心一拧,吩咐贴身丫鬟:“把俞娘子找来,我要让她给我女儿(陪葬)……”
她舌头在嘴巴里打了个圈,道:“给我女儿守灵。”
先守灵,再陪葬,以告慰女儿在天之灵,消除她的怨气。
……
烫伤的滋味不好受,火辣辣的,痛痒难耐。
俞静宜催着青荟帮自己涂上虞国公府送来的御药,这才得到了舒缓。
她对探望自己的俞华霖道:“哥,把相公接回来吧。”
风头过去了,或者说都在福菀郡主那里。
俞华霖说出卫衡一早想好的说辞,正色道:“妹婿的烫伤在脸上,太明显,府里人多眼杂,不宜露面。”
卫衡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厚的很,根本没被烫伤,水压致使他脏器受损,险些小命不保。
照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遮掩过去,不必担心被发现,他舍不得妹妹为他难过,打算痊愈之后再回来。
在自家哥哥面前,俞静宜说话没有顾及,小嘴一抿:“我一直以为他脸皮厚如城墙,竟然还能烫坏了,徒有其表!”
俞华霖:“……”
这两者好像不沾边吧。
俞静宜想了想,吩咐青荟取来两盒御药,隔着桌子推到他面前:“把这两盒药带给他。”
御药极为珍贵,根据伤情准备的分量,匀出两盒,妹妹就不够用了,家里也有烫伤膏,以备不时之需,但家里面的药止疼止痒的效果要差一些,他心疼妹妹,道:“不必如此,他那里有药。”
俞静宜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外面的药哪里比得上御药,还能够祛疤,告诉他认真涂着,若是容颜有损,我就不要他了。”
福菀郡主连命都丢了,没能亲眼见到卫衡,她始终有些不安,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照顾好自己。
俞华霖:“……”
玄大将军竟是靠男色留在自家的吗?
赘婿不易,以后关照他一下好了。
俞华霖收下药膏,探望卫衡的时候交到他手上,然后把妹妹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免得回去之后对不上口径。
为了维护他的颜面,补了一句:“宜儿想让你回府养着,我照你说的告诉她,她才歇了心思。”
卫衡咯血未愈,面白如纸,倚着床头的软垫将两盒药膏团在掌心,目光温润,像是看着稀世珍宝:“宜儿在担心我呢。”
俞华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多心了。
待他离开之时,卫衡吩咐玄风:“把药给舅兄带上。”
俞华霖正想说担心妹妹会起疑,下一瞬满脸错愕地看着玄风塞过来的四盒御药,而他带过来的两盒御药紧贴着卫衡的枕头放着。
卫衡心里挂念小妻子,一早就安排人去寻药,玄武军有自己的法子拿到御药。
俞华霖唇角牵了牵,狠狠地捏碎那颗不该有的同情心。
别人家的赘婿或许不易,自家的赘婿只有旁人羡慕的份。
走到门口,遇上匆忙来寻他的管家。
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家的管家原是大将军府的管家,也就没有秘密而言。
管家忧心匆匆:“将军,娘子被玄阳王府派来的嬷嬷带走了,说是去吊丧。”
俞华霖眸光一凛,怀中的药盒散落在地。
……
且不说两家根本没有交情,俞静宜有伤在身,衣服剐蹭到伤口会加剧伤势,也极为痛苦,郭芳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玄阳王府的嬷嬷。
那嬷嬷言之凿凿,郡主遇难,那日在场的人都有责任,王府已经把所有人都请去为郡主赔罪,吊丧,没道理独独缺她一人,而王府已经备了软轿,请了医女,摆足了诚意,不去难道是不敢面对,心虚吗?
说白了就是不能拒绝。
俞静宜斟酌片刻,上了软轿,她不想留下话柄,让王府借机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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