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房，新浴后的芬芳混杂小腿上淡淡的药香，岚筠乖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魏枳工作。
    模型修改好，魏枳看着屏幕上走来走去的小人，突然与岚筠有了同样的感觉。
    我醋我自己。
    转头看了一眼操纵鼠标，正玩得开心的岚筠，算了，她高兴就好。反正小人会的他都会，小人不会的他也会，哼。
    想起人事发的材料，魏枳打开公司的内网稍稍浏览了一下，接着头疼地揉起眉心。
    岚筠凑过来问：“怎么了？哦……哈哈，阿枳，你栽了！”
    看着群里刷屏的“boss求猫片！”，岚筠不厚道地笑得很大声。
    “云云很高兴？那不如我发你的照片？”
    “不发不发，逗你的，”被她一瞪，他舒展开眉，将人捞过来抱紧，“想养猫吗，云云？”
    谁能拒绝一只毛茸茸，喵喵叫的小可爱呢？
    于是当天晚上，群里呼唤猫片的亢奋员工们终于等来了一只黑白灰相间，追着逗猫棒左窜右跳的小美短长达40秒的视频，还有老板娘的手出镜。
    狠狠吸了。
    “准备叫它什么？”魏枳问。
    小猫好像更偏爱他，将他的大腿当成自己的窝，明明是个小男孩，可能这就是同类相亲。
    岚筠伸手抚摸着它背后的毛，半天干巴巴地提议：“叫小七？今天是七号。”
    “嗯，可以，”他竟不反对，甚至还笑起来，“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四十七天。”
    她恍惚了一瞬，时光很短，烟味轻吻如在昨日，温柔很长，怀抱像拥了半生。
    “我记着了。”她的吻印在薄唇之间，两人紧贴的腰上各搭上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小七被放到一边，眼睛上蒙上一只大手。
    “少儿不宜，它还小。”是磁性的低音。
    “你就欺负它小。”是清亮的声音。
    “没有欺负，它在舔我的手心，像这样……”
    “唔……”
    小七看不见，小七晃晃脑袋，小七觉得这只手蹭起来好舒服。
    假期以家里多了只猫做结尾，除了活力旺盛，爱跑爱跳，大多数时候小七都很乖。
    叁个月大的小猫就知道黏人，不过好在猫舍将他养得很懂礼貌，很少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唯一会抱怨的，可能是天天与小七斗智斗勇的扫地机器人，不过它没有发言权。因而，总的来说，小七在这个家很受欢迎。
    据它观察，男女主人很喜欢贴贴，每次都笑起来很好看的样子，让它看了也忍不住加入，不过这种尝试并不是百分百成功，它还在寻找一些规律。
    不过，这次的情况与以往好像不太一样。
    女主人抱着它向后退了一步，面色严肃地看着男主人手中的东西。
    “你说这是什么？”连声音都比往日低了许多。
    魏枳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可话已经说了，没法欺骗也没法收回，“是赵文山和丁予慧的聊天记录，我猜你可能会需要。”
    岚筠眉头拧了起来，“你怎么拿到的？”
    小七不安地从怀里跳了出去。
    “黑了他们的电脑，云云你……”
    “这违法吗？”她打断了他的话，“违不违法？”
    魏枳沉默片刻，“算是灰色地带吧，如果你只是用来举报他，没什么问题。”
    他忍不住冒出一点高兴，“云云是担心我？”
    岚筠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没来由得觉得魏枳有些陌生。
    或许一直以来，即使相处了有段日子，她在脑海中构想的男人依旧是四五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那个霁月光风、循规蹈矩的魏枳。
    可现在想想，太天真了，时间允许她藏起锋芒，又怎么会不让他改变些什么。
    如果这种技术岚筠也会，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上，根本不会管违不违法的事。
    但现在同样的事由魏枳来做，她理解，感动，却难免不安与心疼。如果可以，她更愿意是自己。
    “是担心你，”她接过存着聊天记录的U盘，顺势恢复了先前的拥抱，“阿枳，谢谢。”
    无法通过表情判断她的情绪，但好在明显不是先前面色低沉的严肃与隐怒，刚舒一口气，就听到女人问。
    “怎么做的，教给我好不好？”
    “有点复杂，一定要学吗？”下意识的，魏枳不想让她知道。
    可岚筠很坚决，他最后只得让步。
    魏枳没有将自己的方法告诉她，反而找了一个略微简单的版本，向对方电脑植入程序。
    骗过防火墙的方法有很多，可他有些看不懂自己那颗想骗过岚筠的心。
    所以当初为了帮助她而获得那台电脑的所有权限，是错了吗？
    岚筠并不清楚魏枳内心的挣扎，那份聊天记录已经帮了大忙。
    除了调情与恶心的荤话，其中有赵文山如何向丁予慧保证帮她评上正教授，并且还曾提到与岚筠的交涉。
    此外，还有几个生物学院的教授名字也出现在了对话中，岚筠看了只能叹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话中并没有太过详细的细节，大概是面谈才会讲的事，岚筠翻完整份记录，可惜没找到与陈烨华有关的计划。
    距离评选名单公示已经没几天了，岚筠给陈烨华打了个电话，约他见一面，如果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那无疑会更有力。
    陈烨华接到电话时很是震惊，对他的处罚决定一直被拖到前两天才下发，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份处罚决定，只是象征性让他休学一年。
    想起丁教授跟他保证过的话，他以为岚筠已经输了，却没想到在要离校前，她要约他见面。
    学校咖啡厅，岚筠与他开门见山。
    “是丁予慧让你去偷数据的吧？”
    陈烨华没有回答，但他瞬间慌乱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是被丁予慧要求来赴约的，任务是弄清岚筠想干什么。本以为这不是件容易事，可没想到一上来，先露底的竟是自己。
    他平复了一阵情绪，“我不明白老师你在说什么。”
    岚筠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将真相说出来，我可以向学校要求减轻你的处罚。当然，不是在什么休学的基础上。”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如果你执意要一条路走到黑，把自己绑死在注定要沉的船上，那就真的没人能就得了你了。”
    一句又一句，等岚筠说完，陈烨华的脸色已变得苍白，他咬紧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岚筠许久。
    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岚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可你还是太年轻了。”
    没得谈了，岚筠也不再追问，这种执迷不悟的蠢人不值得浪费更多时间。
    回家。
    小七发觉女主人给他顺毛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伸过头去她还在摸肚子，露出肚子她非要挠下巴。
    实在是不贴心，哪能怪他去找男主人呢？
    “喵。”
    魏枳一进门，来不及脱外套便抱起在门口转圈的小猫掂量，“又重了，今天偷吃了什么？”
    “喵！”
    像是听懂了他的抱怨，魏枳揉了一把圆脑袋，“长身体也不能多吃。云云？”
    “啊，我陪他玩一会儿，”她绕过男人，去拿角落的逗猫棒，“小七，来。”
    “让他自己玩，之前做的小人可以正常运行了，快来看。”牵过她的手，魏枳迫不及待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安装完毕，桌面右下角走出一个缩小版魏枳，对着岚筠浅浅一笑，“云云，晚上好。”
    他安静地朝屏幕外凝视片刻，而后在角落踱步两圈，变出一把椅子和一本书，落在一角悠然翻页。
    一切自然得仿佛魏枳在家中的样子，甚至还会不时抬头向外侧看一眼，颇像他偷看她的小动作。
    岚筠不禁惊叹了一番生动自然，忽然问，“他不会还有工作状态吧？”
    “那要等云云自己去发现，怎么样，喜欢吗？”他眼睛里亮亮的，等着她的评价。
    “当然喜欢！”她忍不住揉起魏枳的脸颊，亲昵地将与屏幕上相同的一张脸挤出异常可爱的表情，捏够了才浅浅落下一吻，将自己埋进真实的温暖怀抱。
    若不是看到陈烨华发给丁予慧的消息，魏枳或许已经错失她眼眸中深藏的心事。
    此刻，它明显得如初春河面解冻时漂流的细碎冰凌，刺目寒凉。
    “云云，在担心什么？”他轻轻抚摸着柔软发丝，“没有陈烨华的证词，他们依旧逃不掉。”
    她知道魏枳几乎是在监控那两个人的消息，或许陈烨华与丁予慧说了什么，但这是见面前就可以预料的。
    她在担心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只是离反击的那一天近了，潜意识的不安。
    “我也说不清，可能好久没反叛过了，是兴奋也说不定？”
    魏枳听出了她的自我开解，又将人用力抱了抱，“那你知道的，不论怎样我都会在这里。云云，不需要一个人扛着。”
    “嗯，”岚筠不再推拒他的好意，任由自己浸在方寸间的温暖，“抱我一会儿吧，等等我去陪小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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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估计会晚更一点，可能拖到六七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