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看到墙壁上的狼藉后，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管家噤了声，不敢多言，只是为那价值百万的红酒而感到可惜。
    顾铮就站在凯瑟琳身后，目睹了这一切。
    随着凯瑟琳砸出酒瓶的那一瞬，她身上的披风也落在了地上。
    顾铮走到她身边，捡起披风重新披在她身上。
    她浅蓝色的眸子一片阴鸷，原本美丽优雅的面容此刻毫无生机地阴沉着，因为她突变的情绪，周围的气场如同被卷入了风暴中，让人窒息，喘不过气。
    “母亲，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外公那边。”
    顾铮揽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
    凯瑟琳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说：
    “William，你说我这二十几年来，是不是很可笑？”
    顾铮搂着母亲的肩膀，低声说：“我送您上楼。”
    她的身躯是如此娇痩，顾铮感觉不到她的温度，只能感受她背部突兀的肩胛骨。
    他的眼里满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父亲的淡漠和无情他看得一清二楚，母亲为什么沉溺酒精喜怒无常，他也明白。
    但命运的扣子一旦扣错，便是步步错，想要从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挣脱，谈何容易。
    顾家和道森家族在利益上牵扯，想要解开，绝非那么容易。
    “等会我会打电话给Lily，外公一向喜欢她，明天见到她一定会高兴的。”
    凯瑟琳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前走，蓝眸麻木暗淡，看不到一点生机。
    顾铮推开房门，扶着她坐到床上，轻抚她的头发：
    “母亲，不要想太多，好么，有我陪着你。”
    凯瑟琳扯了扯嘴角，忽地抬头看着他，抬手抓住他衬衫的衣角：
    “你会保护好Lily吗？”
    顾铮一怔，“当然。”
    凯瑟琳冷然地笑了笑，“不要让她以后的人生变成我这样，知道么。”
    “William，我不是你外公，不会干预你的婚姻，倘若你会结婚，一定要娶一个你爱并且爱你的女人……”
    顾铮的心颤了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替她盖好被子。
    凯瑟琳望着他，眸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像不忍，又像是遗憾。
    “晚安，母亲。”
    他按灭床头的灯，房间陷入黑暗，随手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
    感受到身后的意思，顾辙转过身，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顾辙已经换了便装，气息不再那么深沉内敛，他歪了歪头，“喝一杯？”
    “好。”
    他无比自然地走进凯瑟琳的酒窖中，随手拿了一瓶红酒出来。
    见顾铮盯着他，他举起红酒，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二人一起下了楼，大厅内，管家正指挥佣人清扫着现场的狼藉。
    顾辙看见殷红的墙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她又发脾气了？”
    顾铮「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红酒，拿过开瓶器打开。
    酒红色的液体从瓶口倾泻而出，缓缓填入透明的高脚杯中。
    父子俩碰杯，顾铮抿了一口，入口的味道像是绸缎一般滑过舌头，柔顺细腻。
    顾辙看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神赞叹：“这酒是不错，在红酒这方面，谁都比不过你母亲。”
    “只有酒么。”
    “什么？”
    顾铮漫不经心地重复，“就算把美国所有的名媛放在一起，也找不出几个比得上母亲的吧。”
    他直视顾辙的黑眸，淡淡道：“但您对母亲的喜欢，似乎还比不上手里的这杯红酒。”
    顾辙挑眉，放下酒杯，“今晚影响到你了？”
    “我以为你并不关心我和她的事。”
    “或许是您不希望我关心。”
    “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顾辙斜眸看了他一眼，深沉的黑眸看不出喜怒。
    顾铮没说话，目光转向一旁正在清理墙壁的佣人。
    那墙上斑驳的酒红正在提醒他，方才凯瑟琳挥出酒瓶时，情绪是如何地憎怒和绝望。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清理掉那些痕迹，因为那可以时刻提醒他，父母的婚姻有多么的糟糕。
    此刻父子二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或许是不想这种氛围一直持续下去，顾辙话锋一转：
    “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有点事要处理。”
    “刚好。”顾辙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脸上，“顾缱最近闹脾气，你去劝劝她。”
    第236章 是我
    别墅外，顾辙父子正在外面散步。
    别墅后方，是辽阔的平原，夜幕下，平原是一片平坦的黑，与晴朗的夜空接连成一线，天地间，夜间清冽的空气阵阵袭来，没有了摩天大厦的遮挡，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她从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并不适应您的管束。”顾铮说。
    “那她适应谁的管束，你母亲？还是你？”
    顾辙看了他一眼，目光颇具威严：“还是说，到底是你太骄纵她了？以致于让她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立场了。”
    顾铮面不改色，“她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辙冷笑，“那她三天两头往莫克山庄那边跑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