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玫轻叹：“你放心，关于陆家的事，我会让蓁蓁自己做定夺，不会出手干预的。”
    江景廷眼神一滞，摩挲腕表的手顿住，沉声道：“院长，我关心的并不是陆家。”
    张月玫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那你今天来是为了？”
    男人眸色变得深沉，他从一旁的文件袋中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动作优雅而缓慢地推至张月玫面前，指尖轻点照片，淡淡道：“有关于这个人，我想问几个问题。”
    张月玫握着茶杯的手瞬间僵住，方才还自然随意的面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她就瞬间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谁。
    张月玫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江景廷锐利如鹰的眼眸，他目光定格在她脸上，笃定道：“这个人，我想你应该不陌生。”
    张月玫眼底闪过几分无奈和挣扎，眼神始终没有正面落在那张照片上。
    她低头，自言自语：“先是陆擎，然后是你，难道真的瞒不住了么。”
    江景廷眯了眯眸子，“陆擎也提起过这个人么？”
    张月玫认命般的点头，将茶杯放到桌上，抬手拿起照片，放在眼前端详。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的侧脸，虽只有一个侧面，但从那优美立体的轮廓中可见其英俊非凡的面容。
    背景似乎是在海边，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打电话，他身着一件黑色长款大衣，及耳的短发被风吹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剑眉星目，深沉的眼眸正看向海面，整个人散发着桀骜倨傲的气息。
    最醒目的，是他拿着手机的手腕上的枫叶文身，图案栩栩如生，覆在男人白皙修长的腕上，有种妖异奇特的美感。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容，张月玫的手微微颤抖，说话的气息也变得不稳：“是他，错不了。”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眼神也逐渐变得憎恨忿怒，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仇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江景廷挑眉，黑色西装衬得他优雅而禁欲，一如他的表情，他右手指节轻叩桌面，不紧不慢道：“您还记得他。”
    张月玫冷哼：“这个人，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他是蓁蓁的父亲。”
    她话语里的敌意实在是太过明显，江景廷一怔，右手攥成拳头，声音像是被刻意拉直的直线，没有半点起伏。
    “您确定他是蓁蓁的亲生父亲？”
    张月玫皱眉，“你不知道？”
    “宁弘景并非是蓁蓁的生父，这个男人才是。”
    她极不情愿地叹气：“孽缘..都是孽缘啊！”
    江景廷也皱眉：“您的意思是？”
    “如果是宁弘景也就罢了，就算要恨也有个意义，可偏偏是这个男人。”
    张月玫苦笑，满是惆怅：“比起他，宁弘景还算是有良心了，一个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孕却一走了之的男人，你说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第153章 我答应你
    “江总，你说一个男人让心爱的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后又一走了之，他还算是男人吗？”
    张月玫的声音苦涩而沙哑，一如她沧桑的眼眸。
    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件往事。
    旧事重提，回忆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海里重现，一时间，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来，像一壶苦涩而烈性的酒，她短时间无法接受这样强烈情绪的冲击，眼前一花，上身控制不住向后仰去。
    “院长！”
    江景廷心里一紧，倏地起身，双手稳稳地托住张月玫的肩，动作缓慢而小心地让她靠在床头。
    看着老人苍白的脸色和起伏的胸口，他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丝懊恼和后悔，“抱歉，院长，是我太突然了。”
    张月玫摆了摆手，示意江景她不用扶她，气色明显比方才差了不少，她有气无力道：“不怪你。”
    “是我老了，不中用了，说几句话就要倒下了。”自嘲的语气。
    江景廷刚要按铃叫医生过来，被张月玫拦住：“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歇会儿就好了，别一会儿医生告诉蓁蓁了，又该让她担心了。”
    他略微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雅致的眉眼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生怕惊扰到张月玫，轻声道：“关于他——”
    “江总。”简单，直接。
    这是二人见面以来，张月玫第一次打断江景廷。
    江景廷垂眸，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手背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但他脸上的谦和尊重不变，对张月玫道：
    “您说。”
    张月玫定定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极为复杂，半晌，她说：“我答应过蓁蓁的母亲，不再对其他人提起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事。”
    “如果你想向我打听蓁蓁的父亲，抱歉，恕我不能答应你。”
    江景廷眯了眯眸子，将手插在口袋里，温和地淡笑：“没事，院长，你告诉我的已经够多了。”
    张月玫微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能找到这张照片来问她，并且十分笃定自己知道这个人是谁。
    要说江景廷事先不知道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叶蓁的亲生父亲，张月玫是不相信的。
    如果这不是他的目的，那他究竟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