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说是让他随便称,岂料话中的破绽竟被他利用,蓦然被他占了便宜。
薄纱后腰背挺直盘腿而坐的女子,她脸上染上了一抹奇异的红色,眸子中流转奇异的杀意。
这人恁地也太过不要脸了些。
若换一般人,谁会如此冒失?
偏偏薄纱那边的公子,却如此轻松的叫了自己一声‘娘子’。
压抑着心中的愠怒,女子红着脸道:“公子,小女子并非是那种意思,公子怎能如此轻薄则个?”
这也算轻薄?若你知道本公子的轻薄手段,怕会认为这是比较客气的了。
“姑娘琴技缭绕犹在耳畔,讲真的,在下好久未如此放松舒畅过了,”李燕云朝地上侧躺,无赖道:“说不定啊,本公子下回还来,你若不说,本公子就长住这不走了!”
“公子,你!”女子有些愕然,被他无赖的风范给深深折服了。
你一个店铺,也敢和朕作对,朕怕了你不成?哪怕你去府衙告朕,朕又何惧?
再者说了,当下李燕云可是打着周朗的旗号,别的不说,就光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号,也是别人不敢招惹的。
锦衣卫乃是皇帝的御用之卫,朝中文武都忌惮不已,何况是这个女子?
谁说不可以仗势欺人?朕就这么做了,嘿嘿!
感受到白纱那边女子气息略急,似是有些愠愤,李燕云笑呵呵道:“娘子你若不喜欢,那就换成小娘子,婆娘、婆姨、你选个——唉,说来说去,在下还是感觉娘子比较好听,娘子,你觉得呢?”
这人脸皮真是厚若城墙,偏偏又轻薄的很。
透过白纱,依稀可见他不言不语单手支着头,似是微笑地朝自己看着自己,若是不将名字告诉此人,说不定又喊些什么吓人的话来。
女子唇瓣嗫嚅几下,最后眼帘低垂,无奈自唇间挤出一句话来:“小女子姓童名清湫——立里之童,清水之清,水旁之湫。乃是清澈池水之意。故,烦请周公子,切莫在说些轻薄之言,小女子感激不尽。”
“童清湫……”李燕云呢喃念着细品她名。
童清湫当下都感觉,自己的名字自这个轻薄之徒的口中而出,多少有些辱没了自己清正之名,愈发有些别扭。
她脸蛋微烧,垂首抿唇未语。
“嘿嘿,知道你名字就可,多谢名字相告。就是嘛,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多少有些不公平!”李燕云笑道:“——至于你说你样貌丑陋,不便示人,童姑娘,你若在意样貌,那定是个累赘,你管世人觉得是丑是美,活着乃是为自己而活,切莫在意他人眼光。”
本是他来医心,竟给我医起心来,薄纱后童清湫似若远黛的黑眉下,瞳眸含笑,如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又感觉此人甚是呆傻。
她不言不语,李燕云知道该起身告辞了,起身之时,岂料腹中荡气回肠,荡漾流转:“卟——”
一声曲律婉转的屁声,尾音绵延狭长,曲绵动听,似丝毫不亚于童清湫的琴音,只不过乐器确是有天壤之别。
当听此声,本来还有些略微薄怒的童清湫澈目一睁,她登是没忍住,玉手掩唇噗嗤而笑。
日,今天龙屁大震,当真让朕在他人面前丢人不已。
星目大睁脸上愕然之下,幸好李燕云脸皮厚,旋即朗声一笑,抱拳道:“在下斗胆又放了个屁,且正所谓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还请童姑娘莫要见怪。”
童清湫素养甚好,端正起身:“公子无需多礼,公子能将不雅之举,拿到台面上来说,可见公子为人淡然,胸怀万丈。”
“童姑娘莫不是会些武艺?”李燕云瞅着墙上挂的几柄长剑。
“公子取笑了,此剑不过是用作装饰之物,”童清湫道:“小女子向来痛恨打打杀杀的,又岂会那些技艺?”
“嘿嘿,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好巧,在下也痛恨打打杀杀的,十分地痛恨!”
身为当今庆和帝,死在他一声令下的冤魂何其之多?
这话说来,李燕云脸都不带红的,想必这也只是噱头,外有花圃,内有宝剑作饰,名曰花剑坊,才名副其实嘛。
并未多想,只当是这个童清湫故弄玄虚了。
该说不说地,这女子还真有两下子,当下李燕云一身轻松,心情甚好的出了花剑坊,五百两银子对他来说,虽算不得什么,却也没觉得花得值。
着一身银白锦袍的他,在周朗的陪同下,沿街集市小走着,想着是不是该亲自买些首饰胭脂水粉,送到龙府,给苗小婉,林诗音、南宫灵儿、陆双双她们四位女子。
否则不能光顾着对宫里的妃嫔好,宫外的龙府的她们也要兼顾着。
闻皇上要去买些饰品和胭脂水粉给龙府的娘娘们,周朗小声道:“公子,小的在民间听说,自从百姓们知道龙府住着四位娘娘,都亲切的称龙府两妃两嫔的娘娘们为——民间娘娘。”
两妃自然指的是苗小婉和林诗音,只因她们怀了龙嗣,依照母凭子贵的宫中礼制,自然宫位略高,而南宫灵儿和陆双双尚未怀有龙嗣,自然目前为嫔。
当然对她们来说只是个称号,相对的她们更喜欢民间一些,毕竟没宫中那套繁礼约束,更自由一些。
“民间娘娘?这个称呼不错。”李燕云点头称赞。
见皇上心情大好的左顾右盼瞧着集市上的店铺,周朗继续道:“公子,看样子花剑坊的人,着实有一套啊,似也并非欺骗钱银之人。”
“哦?为何?——你地变化也太快了些,本公子进去之时,你可是说他们全都是招摇撞骗之辈。”
“是,小的是那么说过,还请公子恕罪,只是——”周朗笑道:“小的见公子比之前进入花剑坊之时,心情更好了些,小的才对他们稍有改观。”
听他之言,李燕云朗声一笑。
周朗茫然不知,皇上是打着他的名号进去的,当下走在皇上身边,与皇上言谈甚欢。
当听李燕云说起自己与那女子谈论玉箫之技,周朗心领神会,当即明白是怎生个意思。
“公子,你所说之物——”周朗嘿嘿贼笑,凑上前来:“那小的也岂不是随身携带?”
“哈哈,对极!!”
李燕云暗暗佩服,这小子当真是这方面悟性惊人,一点就透,也是个银才了!
君臣二人狼狈为歼,肩膀耸颤银声大笑,惹来后面一众便衣锦衣卫的不解,和一些百姓的怪异的眼神。
玉器铺,一个身穿小裙的女子,手持两枚玉镯,她眼睛发亮的瞧着手中璀璨的玉镯,算不上极为漂亮,却清秀不已的面上展露着欣喜的微笑,两个甜甜的酒窝在双腮立显。
她当即自丝绢中拿出两锭银子放在柜台。
将银子收下,掌柜的眉开眼笑:“姑娘果然好眼力,此镯乃是,上品的羊脂玉,通体不含一丝杂质,铺内只此一双。”
女子嗯了一声笑道:“其实我早就在此铺看上了这双镯子,来京城当秀女之时,曾告个小假与姐妹们前来逛过——那会,我就暗下决心,定要在宫中好生做事,赚钱买下这双镯子,如今冤枉真的实现了。”
“原来姑娘是在宫中当差啊?”掌柜惊讶后,一笑:“那岂不是宫女?”
高兴之下没顾得多想,意识到说露嘴,女子脸上一红嗯了一声。
谨小慎微道:“我,我在尚服局做坊女,跟尚宫告了半天假才出来的——老板你切莫多言哦。”
在宫中当差的宫女自然是有假期,但生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小宫女还是不忘叮嘱老板一声。
看在银子的份上,老板自然爽快的答应。
小宫女美滋滋的手中拿着玉镯,欢喜的跟老板道了声谢,便转身,当即与身后的一个银白锦服男子撞在一起。
受了惊的小宫女,失神之下,纤手中的玉镯相继掉落在地。
玉镯铺的掌柜大惊:“哎呀,小心着点!”
“嘿嘿,老板你们店……”未待李燕云说完,只听一声‘啪嚓’脆响,声音打断了李燕云的话,也让小宫女惊的嫩唇轻张,霎时泪水蕴在眸子中。
“哎呦呦——”掌柜走上几步前来,瞧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玉镯一脸苦色:“这位公子,你怎生不小心点,这个小宫女可是攒了很久的银钱,才买到的啊。”
不就一双玉镯嘛,见女子泫然欲泣,低头绝望的瞧着地上的镯子,李燕云心里有些愧疚,面上赔笑道:“姑娘切莫难过,多少银子,赔你便是。”
“就是,不碍事的,姑娘别难过!”周朗将银票,递至李燕云手中,李燕云接过银子笑道:“喏,这里是二百两银票,算是赔你的!”
“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么?”小宫女抬起泪水浸染的眸子,圆瞪李燕云:“我要你赔一模一样的一双玉镯给我!”
“一模一样的?”李燕云笑道:“好说,我不光要赔你一样的,我要赔你两双,你总满意了吧?嘿嘿——掌柜的,拿两双一模一样的玉镯来,银子不是问题!”
掌柜的苦着脸道:“哎哟公子,这您可难为小的了,这全铺啊,只有这一双了,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了。就这一双羊脂玉镯,还给脆了!”
“什么?就一双了?”李燕云大惊,旋即感觉脚上一痛,他啊地一声嚎叫后,抱着脚一蹦一跳:“啊,他娘的!——你,你这女子好生放肆!”
小宫女怒急之时,泪眸瞪着他抬起莲脚在他脚上猛地一跺,一双玉手撕扯着李燕云的衣袍,泪水抛洒之时,玉拳捶打李燕云。
“你这人怎生如此讨厌,你赔给我,你快赔给我一模一样的——这可是我一年的俸禄,才买到的!”
周朗瞧的心惊胆战,见皇上被这女子胡搅蛮缠,他大吼一声:“姑娘,你当真大胆,快放开我家公子!”
第574章 只此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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