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宵身体紧绷，表情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
    唐元宵这个表情，苏梨是挺熟悉的，因为唐元宵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苏梨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对着唐元宵真是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可心中不可否认的对他感到无限的抱歉。
    虽然她之前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从没软过，可是还是觉得无法面对唐元宵，觉得愧疚。
    毕竟唐元宵对她的心意，也是真的能看得到。
    之前就不说了，这两年一直……他之前真的照料了他们。
    苏梨两次张嘴，却都没说出什么。
    倒是唐元宵因为她这样，深深吸了一口气，事先开了口。
    “你……都还好吧？”
    话说出口，唐元宵也觉得自己这话好笑。
    邬生回来了，苏梨怎么可能不好，他就是问了句废话。
    “都挺好的，你呢？身体都还好吗？”
    苏梨却没多想，急忙答了，并顺势问了一句。
    唐元宵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苏梨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或者说什么了。
    于是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陷入了更加尴尬的沉默中。
    苏梨有些懊恼和气恼，打招呼的是她，要说一说的也是她，可是她却没出息的一直这样沉默。
    苏梨无言了好一会，咬了咬牙，最后吐出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唐元宵，对不起。”
    是啊，她其实一直想说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
    以前都是唐元宵对她道歉，总和她说不起。
    现在好像轮到她了。
    苏梨的对不起，让唐元宵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他知道苏梨可能会说这三个字，可听到了，唐元宵还是觉得难受。
    形容不出的难受。
    他侧身看向了苏梨，不是匆匆的看一眼，而是直接看到了苏梨的眼睛里。
    他深深的看着苏梨的眼睛，就那么看了片刻，然后终于开口。
    声音艰涩，一字一顿，又带着一点释然。
    “苏梨，不用道歉，不用说对不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邬生能回来，我真的替你高兴，你们能继续幸福，就是最好的事。”
    “我早前说过的话都算数，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不管这幸福是谁给予你的。”
    唐元宵嘴角终于成功翘了一下，眼神带着无限的怀念。
    “这两年，我没觉得不好，也不需要你的歉意，虽然结果是这样，可我也没觉得多不好。”
    “你看，我并不是没有收获，我更上进了，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觉得……觉得这一段时间也挺好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碰到可以让自己付出一生的人。”
    “有些人一辈子也碰不到，就像上辈子的我。”
    “今生，我碰到了，让我在短暂的一生中体验这样的疯狂美好，是我的幸运。”
    如此的不顾一切的，全心全意付出的感情，也算是一种难得可贵的经历吧。
    唐元宵眼中暗涌波动，含着无限的情感，又仿佛带着无尽的决然。
    “苏梨，我会遗憾，但永远不会怪你恨你，因为……你一直没有错。”
    “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觉得愧疚，这都是命。”
    “一切都是命。”
    唐元宵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叹息。
    “我们可能真的没有缘分，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法做夫妻。”
    “苏梨，你珍重，我从此真的不会再……我会忘了你的。”
    “我不后悔，苏梨，我从没后悔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只希望多年后，花甲之年再相遇，咱们都能了无遗憾。”
    第979章
    真正的梦回前世（上）
    唐元宵说完，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就算他不幸又如何，至少……至少苏梨是幸福的，邬生是幸福的。
    比上辈子好了太多太多不是吗？
    这就够了……
    唐元宵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和苏梨告辞。
    他一路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回了家。
    他告诉自己他要恢复以往的生活，恢复一切，再不能夜夜不能寐。
    唐元宵在宽敞却也清冷的家里，在床上逼着自己入睡。
    到了十二点依旧没能成功。
    过年期间，唐元宵可以休息，他起身拿了放在家里的酒。
    喝了整整一瓶酒，唐元宵终于醉了。
    醉了，终于不难受了。
    或者说，终于可以不用控制自己不难受了。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唐元宵心中无限怅然，趁着酒意将不甘心喊了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唐元宵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喊得最后，喊得眼睛发红。
    唐元宵就这样呐呐喊着入睡。
    他的喊声，他的热泪，谁也不知。
    也许是带着不甘入睡的。
    唐元宵做梦了。
    他又做梦了。
    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一切都还能挽回的时候，回到了小陌刚刚丢失的时候，一切都还能挽回的时候。
    唐元宵明明清楚记得自己为了入睡，难得放纵一次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