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思回了屋。
回到房间,沈长思躺在沙发上,阴天,窗外只有乌云,没有一丝阳光。
沈长思心情莫名烦闷。
他伸长了手臂,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指尖堪堪碰到屏幕,便又把手机给放下了。
“过几天,就过年了。过年了大家就都有时间,医院那边,小余应该也能有几天的假期。你抽个空,去跟小余商量下,如果方便的话,约他爸妈来家里一趟……”
沈长思抿起唇,再次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余别恨的头像。
数据时代,所有的信息都是直接而了当。人们不必再费心力去回想,上一次联系,或是上一次见面是是曾几何时。
沈长思乌色的眸子盯着对话框上显示的日期,他跟阿元两人最近联系,还是在半个月之前。
那日不告而别后,竟再无音讯。
莫不是要同他断交?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长思愈想愈是憋闷,他的心脏一阵阵紧缩,呼吸急促,眼前有些发黑。
沈长思很快意识到,这具身子受不住太大的情绪上的波动。
“叮”地一声,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信息的提示音。
沈长思的心忽地跳了一跳。
沈公子的微信里头除了家人,几乎没有几个朋友。除却他宣布解除同裴慕之解除婚约的那一阵子,手机曾热闹过几日。因着他一个都未曾回复,渐渐地发来信息的人也便少了,后来除却偶尔跟阿元联系,手机便鲜少再响过。
待到信息提示音响过五六分钟的功夫,沈长思这才慢条斯理地点开微信。
沈长思在瞧见一个他极为陌生的头像出现一个红色的数字1时,他的脸色微微沉了沉。
沈长思无甚兴致地点开——
“给宝子拜个早年!宝子,人间清欢系列插图你准备得怎么样啦?草图阶段是不是都完成啦?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进度鸭。”
沈长思眼露疑惑。
人间清欢系列?是沈公子尚未完成的作品吗?
沈长思翻看先前的聊天记录,陷入了静默。
原来一直以来,沈长思除了会画一些风景人物画,还长期跟一些出版方也有合作。
这一次联系沈长思的就是出版社的绘画编辑。沈长思先前答应了杂志了设,要完成一个人间清欢主题系列的插画。
明年三月,便是交稿期。
沈长思:“……”
好得很,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沈长思试着回想关于人间清欢系列插图系列的事情……沈公子似乎是画了一些。
沈长思站起身,去了画室。他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在绘画桌的抽屉里,成功地找到了绘有人间清欢稿图的画本。
沈长思上扬的唇角,他翻了几页,在翻至空白页时,顿时凝在了唇边。
只有这么寥寥数张么?
沈长思几乎把所有的抽屉全部都翻了个遍,又将所有的画本都放开,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摆在他面前的一个极为严峻的事实……那便是,关于人间清欢系列,的的确确,只有他最先翻到的那么几页。
沈长思对绘画固然颇感兴趣,远谈不上热衷,更勿论需要长时间坐在桌前绘画赶图稿。
不若找个理由回绝了那位出版社的绘画编辑,至于违约金,他付便是了。
沈长思点开对话框,他尚在编辑,便有一条新信息发送了进来。
“山茶老师,上次您绘画的人间烟火系列真的是太温柔了!我真的好喜欢您笔下的风景跟人物。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动跟收获。我个人真的非常非常期待,您这次的人间清欢系列!!我知道,这次的交稿期有点赶,但是为了配合书籍的出版,希望不会给您造成太大的压力。”
在大恒,只有大儒或是有学识之人才会被尊称为老师,在个朝代,只要是有一技之长,似乎都能被称之为老师。
沈长思对老师这个称呼已是见怪不怪,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对他的称谓上。
山茶老师?指的,亦是沈公子么?
“又在作画。长思,你这样一天到晚地对着画架怎么行?你是我沈越的儿子,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后真的打算靠绘画谋生!”
“你不要以为你卖出去了几幅画,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画家,能靠这一行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了。你知道的第一幅画是怎么卖出去的吗?是你爷爷,是你爷爷派人买去的你的第一幅画!没有沈家,没有你爷爷,你的那些画,根本一文不值!”
“不,不是的。买去我第一幅画的人,是一个很年轻的赛车手。他说他喜欢我的画,令他想起他童年时跟着父母一起住在乡下的那段时光。”
“长思,你爸爸没有骗你。那个所谓的赛车手,就是你爷爷一个客户的孙子。他其实也不是真正的赛车手,他就是喜欢赛车而已。他所说的故事,也是编来骗你的。”
“你以为,那些人如果不是为了讨好爷爷,讨好沈家,你以为你的那些画真的能卖得出去?”
沈长思的耳边,交错地响起沈越、谢云微以及沈长乐所的声音。
他的呼吸急促,他一只手用力地握住手中的手机,另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以稳住自己的身体。手背上青筋泛起。
他也终于想起,为何这位出版社编辑会称呼他为山茶老师。
山茶,每到春夏,沈家公馆的山茶便开得繁盛,洁白的山茶花开了满园。
所以,沈长思以山茶向出版社投稿。
那是沈公子头一次没有以“沈长思”三个字出现在自己的绘画作品上。起初,也的的确确遭到拒绝过。
这家出版社,是第一个接受沈公子投稿的出版社。
哪怕不依靠沈家,不依靠沈这个姓氏,他亦能够凭借自己的绘画,在画坛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是沈公子想要告诉自己的父母的,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沈公子太傻了。沈越要的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一个能够为他带去利益,开创他的事业版图,为他开疆拓土的继承人。哪怕他在绘画上拥有再惊人的天赋,再惊人的成就,沈越都不会给予他任何肯定。
“我会如期交稿。”
沈长思忍着身体的不适,在手机上打下这一行字,发送过去。
之后,沈长思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沈长思手撑在椅背上,缓缓地在桌前坐下。待身体舒服一些,沈长思仔细地将原先的那几张稿图认认真真地又重新翻阅了一遍。
沈长思发现,这个人间清欢系列,恰好能用水墨画来表现。
而他所擅长的,恰是水墨画。
沈长思提起笔,将笔沾上颜料。
窗外,雨落了下来。
“叮——”地一声,有信息发送进来。
伏案绘画的沈长思抬起头,瞧了眼亮起的屏幕。
随之亮起的,还有余别恨三个字。
余别恨:“听康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稳定住。如果未再发病,接下来可以都不必来医院复诊。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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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嗯。我在跟你示好
沈长思瞧着对话框里余别恨发来的信息,眼底一片冷意。
他今日才去医院复诊,现在便给他发了这条恭喜的信息。
消息还真是灵通。
沈长思读过消息,便将手机给放到了一边。这一回,故意放在了两只手没有办法触及的地方。
继续埋头作画。
只是绘画这种事情,如同作文、写诗一般,讲究一气呵成。若是中间被打断,便如同意根连绵不断的丝线,倏忽一下,也便断了。
沈长思再次下笔,笔下的构图、线条以及颜色,却是怎么都不对。
沈长思将手头这一张画作从画本撕下,揉成了一团。翻到新的一页,提笔沾了颜料,继续在画纸上作画。
感觉还是不对,总觉得缺了什么……
沈长思对绘画至多只是颇感兴趣,像是先前那般一挥而就,他尚且画得颇有兴致,眼下有些不顺,便愚把笔给撂了,愚去吹笛。
交稿期近,他又不能招来沈公子的魂魄,让沈公子自己把画稿也画了,沈长思只好沉着脸,继续在桌前坐着。
余别恨,王八蛋。
沈长思也不知自己何曾在画纸上写下的这句,等到回过神来,瞧见画纸上用笔写的这一行字,顿时乐不可支。
左右这幅画都是不能用的了,沈长思一只手托着腮,信手在上头画了一只大王八。
这只王八占据了半张纸,沈长思在王八上又画了一个身着月华锦袍,别着玉簪的公子。立于王八之上的公子,俨然就是他自己了。
沈长思越画越起劲,还给王八的脖子上给画了一个听筒。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沈长思搁下手中的画笔,他拿起画本,对着这幅“得意之作”瞧了又瞧。
门铃声响起,沈长思下意识地朝门口方向望了一眼。他快意地放下画本,唇角上扬,不疾不徐地走至门边。
他按了应答的按钮,通讯视频里出现管家的脸。
“大少爷,雨下得太大,老爷让我们给您送饭过来了。”
沈长思开了门。
几个佣人在玄关处脱下雨衣,换上一次性拖鞋,由管家指挥着,把装在保温食盒的饭菜取出,装盘,整齐地摆在用餐区的餐桌上。
沈长思去洗手,回来时,佣人们已经都摆好了。
管家朝沈长思鞠了个躬,“大少爷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满级绿茶穿成病弱白莲花(古穿今)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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