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两世为人。啧啧啧，实在是稀奇啊，老道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才见着你一个。”
    怒瞪变成了惊讶，这个糟老头……不是，道长好像真的有点东西啊。
    她努力掰开男人的手，急急忙忙问了一句：“那我还能回去吗？”
    David皱了眉头，他抬头看了一眼白胡子老道士，又低头审视白芷的发顶。小宠物头顶上有两个发漩，华国人怎么说来着？
    说有两个发漩的人性格都比较执拗倔强。
    那道士摸着胡子沉吟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说了句深奥的话：“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顺其自然才好。”
    白芷有些懵。
    她向来不思进取，自从穿进书里，就想着混吃等死把钱花完了事。
    这些年虽然被动学了一些技能和文化，也看了一些书，但是基本就是看完就丢，从不入心的。
    此刻便吃了这没文化的亏，道长说的这句话，她压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说清楚一点呀……”她有些着急，伸手想去抓道长的袍袖。
    David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掌宽指长，一双常年撸铁的手十分有力，握得白芷的手发疼。
    白芷使劲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任由她去了。
    那道士扬了扬佛尘，手上掐了个决：“相逢即是有缘，善人慷慨布施，老道会在观中为你和家人供奉长生禄位，叁清祖师自会保佑你富贵吉祥，一生康健。”
    什么富贵吉祥，一生康健。她现在就很不康健，白芷急的都有些红了眼眶。正想说什么，Jay却插了嘴。
    “张道长，请问，这个一年费用所需多少？有宗教信仰的可以供奉吗？”Jay的中文带着奇怪的口音，态度十分谦和。
    那道长又冲着Jay行了个礼：“慈悲慈悲，道教最是宽和，为人祈福不是买卖。不过这位先生贵气逼人，是有大能力的人。既是如此，不如捐献一点，让老道去做些化解冤亲债主的事儿，佛教讲因果，道教说修今生。这长生禄位，自会让各位善人积攒功德，心想事成。”
    Jay回头去看David，David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和Sam还有Alan当年倒是研究过。不过也没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关于灵魂脱离肉体的实验，一直以来只有失败，他又捏了捏手中细软的小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的，那就麻烦道长了。”Jay和道长又迅速聊了一笔每年近位数的“生意”。
    这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白芷眼睁睁看着这位道长，从大资本家David的身上薅了两波羊毛。
    而她的疑问，却还没有解答。
    “张道长，您和我说说啊。到底能不能送我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回去这么大的执念。
    明明这几年过得真的很不错，华服美食，豪宅豪车，去哪里参加宴会，遇到的都是和善人。他们或恭敬或亲切，或殷勤或谄媚，各个都对她很好。大家都是好人，没有任何人给她脸色看。
    除了双胞胎偶尔发疯……但是她们又说，谁的男人不发疯？无非是怎么个发疯法。
    她像是被说服了，又像是没有被说服。偶尔那一点点对自由的渴望还是会冒出头。在每一个有可能看到希望的时候。
    明明是，这么好的日子，多少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
    多少人摸爬滚打，辛苦一生，别说活到她这个份上，连这个圈子的边都摸不到。
    只能凭借网上乱七八糟不知真假的猎奇八卦，臆想顶层的世界应该是怎样。
    而她，凭借着一张和一玉有些相似的脸，一点点“运气”，就到了这世人趋之若鹜的金字塔顶端。
    毫不费力，且看起来前途光明。
    但是年深日久，偶尔她也会回梦前尘。不是穿越过来之后的前尘，而是前世那些窘迫又落魄的前尘。
    那时候她很穷，很忙，过得很辛苦。很长一段时间，别说是住了，就连吃饭都发愁。
    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也没有太多不开心的事情。除了每天朝六晚十二，不能买买买，其他的都还好？
    穷人有没有尊严？
    她已经忘记了，穷人肯定也有尊严的！因为她努力生活，不偷不抢。所以她那时候肯定活的很自由。
    那些被房东催房租，被上司兜头痛批，被人嘲笑穷酸的日子，好像都变成了一种甜。那种甜就叫做“自由”。
    他们是剥削劳动人民的资本家，完全不给她自由。
    去哪里，见什么人，都需要他们批准。
    独立旅行，甚至是想和自己的孩子们亲近，都是不可以的。他们就只知道在她身上发泄兽欲，做起来没完没了，兴起了还要咬她，一点儿也不好！
    此时此刻，她连孩子们都忘记了，只记得雌服在双胞胎身下的日子，处处都是不得已和辛苦。
    她要自由！
    她想回家！
    她渴望做一个自由快乐兢兢业业的劳动人民！
    正这么激动的想着，耳边却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你要回哪里？”
    那声音冰冷，无情，带着熟悉的警告和怒意。
    白芷忍不住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回头去看。
    果然，David的眼睛开始变红，细密的红血丝，在他白色的眼珠上密布。蔓延到绿色的瞳仁上。那红，即将要将绿色的瞳仁围得水泄不通。
    她吓得瞬间回过神来，暗道自己魔怔了。她慌慌张张抓住了他的手，想说些什么叫他不要生气，却又说不出来。
    “我我我，我没说要回回回回哪里去去去去……啊……”紧张让她结巴起来，眼皮直跳。
    David盯着白芷的脸，这张小脸上充满了慌张和害怕。她的睫毛不停眨动，嘴里还吞吞吐吐的说不明白话。
    她在说谎。
    每次只要她心虚，想说谎话就是这幅模样。越大的谎言，便越明显。
    他智商超群，眼力惊人，谁又能骗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