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个不防,整个人摔在了那堆碎裂的瓷片里,胳膊上深深扎了一块儿,鲜血瞬间染满衣袖。
***
次日临朝,宋煜昨夜当街醉酒之事便被御史台当朝上奏给了君王顾修。
顾修询问属实后下旨依法严办。
按着韩墨初永定二年时修缮的束官律法,凡大周在官员无论官职大小,凡在外宿饮大醉者,皆处正罚。
或停职三月或杖责二十。
宋煜选择了后者,他舍不得停朝三月见不到顾修,所以他宁可受场皮肉之苦。
为了顾修,他做什么都可以。
午时朝罢,宋煜被按在宣政殿的御阶之下当众受责,任由散朝的百官看自他身边经过,时不时发出几声议论。
趴在地上挨打的宋煜眼睛像条死鱼,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御阶顶上顾修牵起了韩墨初的胳膊,径直转向了内宫。
看都没看他一眼。
*
作者有话要说:
宋煜这个角色的设定是个偏执狂,顾修是他这些年的执念。所以导致他方方面面看起来都像个智障。感谢在20210719 19:42:59~20210720 20:4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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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施舍
宋煜那顿板子挨得不轻。
虽然不曾伤筋动骨, 但皮下血淤涩滞,伤处僵肿如石。加之他心思奇重,养伤之时满脑子里想得都是顾修那日与韩墨初挽手而行的情景。
偶有几个相与好的同僚来家中看他, 闲谈间又同他说起韩太傅在前朝如何如何, 陛下如何如何, 如此内外夹攻之下,宋煜的伤竟在冬日里恶化成了难以痊愈的疮疖, 拉里拉杂的养到了二月下旬还是没有好全。
宋家婆母顺理成章的将这一切都怪责给了儿媳林氏, 每日里说得话更难听了。
林氏的胳膊那时也划伤了,每日吊着一条胳膊供这母子二人驱使,在宋家的日子也更艰难了。
展眼,又是君王万寿。
君王一向不喜大操大办,万寿当日只在合宫上下赐分寿面。
六部之中也随之发放供赏,君王万寿之时分赏六部,是自大周立国之初便定下的成例。
顾修登基而后虽说万事省俭,也从不曾蠲了这一项。
供赏所用的东西大体年年如此, 都是些地方上送来的贡米,贡豆,或是时令蔬果等等。
宋煜虽说有罪受罚,但官职还在,故而这供赏的份例也自然有他一份。
与病中的宋煜送供赏的是他在兵部唯一称得上是交好的同僚,姓何名文钧,进士出身, 与宋煜同期进入兵部供职,平日里说话不免多些。
今次韩墨初设火器监选新司主事之时, 何文钧便是中选之人的其中之一。
“有劳何贤弟跑这一趟了, 瞧你这面有倦色, 可是近来公务繁忙的缘故?”在宋煜养伤的小书房里,宋煜斜靠在软榻上与何文钧喝茶说话。
“宋兄别提了,那火器监的差事当真辛苦得紧,每逢朔望之日才有一假可以归家。今日还是赶上了君王万寿才有这半日清闲。我这与你送了供赏之后还要快些赶回家去,火器监的总司设在座荒山里,平日里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上。年兄瞧瞧我这脸,可是都黑了一层?”
何文钧是新科进士,祖上都是宫中做修撰的,新入朝局的年轻人并不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更拎不清即便是私下里也要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贤弟是进士出身,不曾住过军帐营房,也难怪不甚习惯。”宋煜瘦窄的脸上扬起一丝微笑:“愚兄年少从军,确实要比贤弟你要皮实一些。”
“可不是么?那行军床睡得人腰酸背痛,每日起早贪黑盯着那些匠人做工,夜里还要帮着韩太傅一道理条陈,早日如此官升一品又怎样,还不如留在兵部做个主事。”
“贤弟,此话可要慎言。你可是韩太傅亲自任选的,如是所言,不怕毁了前程么?”
何文钧连连摆手:“我不过与宋兄念叨念叨罢了,哪里会说给旁人听呢?天色也不早了,宋兄你好生休息,某先回了。”
***
间隔数日而后,原本病得起不了身的宋煜忽然起身,春风满面的去吏部消了假,重新列站当朝。
宋煜回朝的第一日便提着笏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双膝跪地向高台之上的君王奏道:“陛下,微臣前日听闻现行火器监主事何文钧不满火器监总司内环境恶劣,难以胜任。微臣闻之大惊,然则规劝无果。今日上奏是想请陛下决断,如火器监内真有尸位素餐之人,臣愿与身相代。”
宋煜这个五品小官的话宛如静水生波,看似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却能搅起湖面阵阵涟漪。
与宋煜同列当场的何文钧已然呆住了,他说什么也不曾想过宋煜这个看起来安静亲和的好同僚会把他们私下的窃语当朝复述出来。
龙椅上的顾修面沉似水,目光偏向了那个已经身形摇晃的何文钧:“何主事,宋卿所言可否属实啊?”
何文钧“噗通”一声跪伏在地,连声请罪道:“陛下,微臣自认与宋大人素来亲密,只是一时戏言,并非当真有心如此,还请陛下恕罪!”
何文钧不敢撒谎,更不知如何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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