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跟鸡蛋干上了。
今天的早饭也要吃鸡蛋。
黑毛盯着正在沸腾的猪骨头汤, 用木勺把浮沫撇去, 边问她:“你以前不是说鸡蛋吃多了不好吗?”
“长期来看不好。”温迪扭头说,“我现在哪用得着谈长期。”
黑毛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温迪继续思考, 鸡蛋,除了炒辣椒,煎, 做蛋羹, 打蛋花汤, 还有什么新吃法呢?
“饭快煮熟了,你还没想好吗?”
“别吓我, 饭刚下锅吧?”温迪先是一惊,然后白了他一眼, “哪有这么快?你晃我。”
“嗬嗬。”黑毛笑了几声, 继续盯面前的猪骨头汤。
“嘿!”
温迪突然一拍桌子, 把黑毛吓了一跳,差点把头浸汤里。
他飞快地扭头找她的人,结果温迪居然不见了。
黑毛更受惊了,他连忙站起来:“你跑哪去了?”
人间蒸发?
神秘失踪?
幸好一秒钟不到, 就从储藏室里传出了温迪的声音:“别急,我在这。”
黑毛没法不急, 他亲自走到储藏室里,在一群货架之间看到温迪的背影才放心。
他走到温迪身后说:“我刚才还以为你不见了。”
“突然想起一道菜, 急着先跑进来找材料, 免得慢一点就忘了。”温迪已经从紧张的情绪里解脱出来, 很不好意思地偷看他一眼,接着说,“我刚刚是跑了一下,你别担心,我没事。”
她知道黑毛担心什么。
换一个人在这,可能是因为被她吓到了,旁敲侧击地影射,隐约地传达内心的不悦。可是黑毛不是其他人,他会着急,就一定是因为担心她,不会是别的原因。她宽慰他,也仅仅是想让他安心而已,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话,就像他的担心再夸张也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担心。他关心她的样子,她还挺喜欢的。
所以她就更不能让这种关心被辜负,无论他问几次,她都会有耐心地说,她没事。
黑毛果然被这一句话劝好了。
他接着问,“那你想起来的是什么菜?”
“我正要跟你说呢。”温迪拎着豆腐和鸡蛋往外走,“锅塌豆腐。”
“锅……塌……豆腐?”黑毛仔细品味着这四个字,歪着嘴,十分茫然。
锅塌豆腐,这四个字分开来他都认识,凑在一起后反而无法理解了。
“这菜就叫这个名字。”温迪走到案板前,低头先切豆腐,但一直觉得身边没人,有点奇怪,结果一抬头扫了一眼发现黑毛还真没跟上。要是平常,他早就第一时间窜过来,站在身边乖乖地学习了,今天大概是锅塌豆腐四个字太神奇,让他一直在琢磨这四个字,站在储藏室的门口,半天才往前磨几厘米。
“黑毛!”温迪叫了她几声,吸引了注意力后再招招手,“过来呗,中午你来做这道菜。”
这句话最管用。
黑毛一听这话就紧张,嗖地就窜过来了。
他站在她左边,是最好的旁观位,交握着手很紧张地问:“这道菜难做吗?”
锅塌豆腐,这名字一听就好复杂。
温迪嘻嘻笑出声:“它算容易的。”
一听着算容易的,黑毛才安心,然后眼睛就再也不敢离开案板了。
温迪还真不是晃他,这道菜名字复杂,但做法简单。豆腐切成条,鸡蛋打成花加盐拌匀,然后炸一些花椒油,去掉花椒,用剩下的油加热,把切条的豆腐下入锅中煎。温迪用的是那个小的方形平底锅,不断晃悠着小锅,让油在锅里滚来滚去,使这些豆腐能获得均匀受热。接着,把大部分鸡蛋液倒在豆腐上,定型后用木勺给豆腐们翻面,此时豆腐向上的一面都已经熟了,这时再将剩下的鸡蛋液淋上去,再翻面一次,煎至定型后出锅装满。
这道菜的特点就是外焦里嫩,两面都煎得焦黄,但一口咬开,无论是鸡蛋还是豆腐,口感都是非常柔嫩,柔软的,吃起来是刚刚变熟的程度,非常好。它不适合用来配粉和面,但用来配饭最合适,单独食用一样是极品的美味。
关键有两点:吃起来很烫,烫嘴更好吃。
吃饭的时候黑毛还在背诵做法:炸花椒油、豆腐切条、鸡蛋打匀,油煎豆腐,倒鸡蛋液。
“就五个步骤,最多再加个翻面,这也值得你背诵?”温迪都震惊了。
“万一漏了哪个步骤,这道菜可就毁了。”黑毛却一本正经地说。
“……这里头哪个步骤都不好漏吧?”
“万一呢?”黑毛抛出警世名言,令温迪无言以对。
“嗯,那你接着背。”
温迪安静地舀了半碗饭,坐在餐桌上默默地吃,吃完了就不装了,早饭她本来也没煮太多,需要多吃的是午餐,其次是晚餐,而早餐实际上本来也没必要吃得太多,加上她想追求一下九分饱,所以把这碗饭吃完后就马上放下了筷子。她趁着洗碗和抹桌子的时间休息了一下,就进储藏室里去拿刀,拿了刀,就出来继续做木地板。
黑毛吃完饭也马上投入工作,两个人继续做流水线厂工,用两个小时做完了剩下的木地板。
“得亏昨天你跟我互相催着睡觉。”温迪感叹道。
当时她和黑毛都困得要死,还以为再做几块就可以休息了。
真开始工作才发现,需要的木地板还有那么多。
结果两个小时才做完。
以她们当时的精力,再撑两小时,估计真的得累晕。
累晕可不是好事,对身体的摧残太严重了。
温迪学乖了,下回累了就得休息,绝对不可以勉强,你以为眼前就一个土包,指不定是一座高山,等你爬上去再想回头后悔可能就来不及了。要做任何事,还是得在精神充沛时做,偶尔放弃,不是为了放弃,是为了累积更多的力量去冲击——嗯,她最近的鸡汤炖得不错。
黑毛问她:“接下来怎么做?”
“打磨呀。”
温迪进了柴房。
所有的石料都堆放在柴房里,温迪进去,挑选出一些砂岩石,拿出来交付一半给它。
黑毛握着石头问:“用这些打磨木地板?”
“嗯。”温迪提出自己的要求,“主要是磨掉木刺和毛刺,摸上去觉得不扎手就差不多了,可以用刀进行辅助,遇到一些比较难磨去的木刺,不要勉强,不能把木地板磨坏了,可以用刀挑掉……总之小心一点,这些木地板做出来挺不容易的,可不能因为一时着急弄坏它们。”
“这我知道。”黑毛点点头,“那现在开始?”
“嗯。”温迪抱着一摞木地板,带着它们去院子里的餐桌边,把餐桌当工作台。
她到了那里,黑毛自然就留在山洞的餐桌里做事。
温迪把木地板放在桌上,用砂岩石不断在表面打磨,一些较凸起的地方,用刀削去。这个工作比制作木地板还要麻烦,不仅考验体力和耐力,还考验眼力和是否仔细。温迪先用肉眼观察木地板,通过观察到的结果,脑中推断该用砂岩石磨还是该用刀子削,一套做完后,就得翻来覆去,用手在木地板表面摩挲,确认它已经接近平整,再换下一块继续弄。
可她不能一上手就瞎摸,要是摸到木刺,又细又尖锐的木刺会扎进手里,要是露个尾巴,还能挑出来,要是扎进去就麻烦了,她没有专业道具,想挑出木刺是非常困难的工作。她不想找麻烦,所以必须仔细又小心,先用肉眼一再检视后再换手摸,手摸木地板就纯粹是走过场的检查,她可不敢靠它来推断自己的业务能力是否优秀。因为一旦失误,那代价就太大了。
温迪坐在院子里,对时间的把握非常强的。
等她觉得特别热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太阳在顶上呢,这说明已经中午了。
她回头看一眼日晷,做确认,果然是中午,刚过十二点。
于是温迪就返回山洞,通知黑毛放下木地板“休息”,他做锅塌豆腐和汤,她来煮饭,并做第三道菜。两个人配合的情况下,永远都是很有效率的,能够省略许多重复的时间。就比如,她煮饭的时候,黑毛就可以去准备汤的食材,在他做锅塌豆腐的时候,她则去炒第三道菜,同时出锅,饭和汤也几乎同时熟了。
汤是白萝卜炖猪骨汤,在这种季节变换的日子里,喝这种温暖的汤是最适合的。
温迪做的菜不新,但和汤,和锅塌豆腐很配——萝卜条炒肉。
锅塌豆腐和白萝卜汤都很清淡,萝卜条是咸的,炒肉后伴着辣椒,是截然相反的重口味。
肉也不是普通的肉,是猪肉,而且是猪腿肉。温迪取一根猪腿,把它解冻后,用刀将肉从猪腿上削下来,拌辣椒粉,白胡椒粉,蚝油,鱼露等调料,再就着切成小段的萝卜条和辣椒下油锅翻炒,油也是用的猪油,炒出来整道菜都泛着油光,看起来特别的鲜亮。黑毛瞄了一眼,眼睛立马就亮了,舀了一勺进碗里拌饭,被辣得差点呛到,吃得脸都辣红了,但还是停不下筷子,越辣嘴越想吃。
“这是什么菜?”黑毛问。
“抖m菜。”温迪胡诌。
黑毛虽然不懂什么是抖m,但凭借本能察觉出她又在逗他玩,于是翻了个白眼,不理她了。
温迪想笑,他怎么连她翻白眼的样子也学会了?
有心再逗逗吧,结果玩脱了,接下来黑毛再也没理她。
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顿晚餐,温迪说了无数的话,统统都没能挽回黑毛。
她真的玩脱了。
第27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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