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这封信,他杜陵再无可奈何,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兴许楚席仇的确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呢。以楚席仇过往的性子来看,他还说不准真得是在闷不吭声地憋个大的,因为心底防备他杜陵,所以不肯告诉他实情。
杜陵忍了很久,终于按捺不住和京里的好兄弟王宝儿,取得了联系。
他是知道楚席仇,三五不时就会跑去怡红院找王宝儿闲聊的。
杜陵写信问好兄弟王宝儿:“听说我那假主子楚席仇赖在京城不肯走,是在秘密谋划着一件神秘大事。你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吗?”
王宝儿回信说:“谋划大事?没听说啊。他成日里就听听小曲儿看看戏,悠闲的不得了,整日里游山玩水、走街串巷,京城的每一处杂戏班子和每一个苍蝇馆子都被他逛遍了,过得当真是神仙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享受人生的二世祖呢。哦,若说有什么谋划,他唯一的谋划好像就是在追一个世家姑娘,一心想要娶这姑娘为妻。”
杜陵:……
杜陵忍无可忍,接连去了几十封信给楚席仇。质问楚席仇谋划着的神秘大事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不是因着看上哪家姑娘,才会忘却了初心和仇恨。
在几十封信的反复质问下,楚席仇也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他所谋划的神秘大师,还真特么的就是他自己的终生大事!
楚席仇赌咒发誓的保证说,他真得不是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才滞留京畿,他追姑娘真得是出于大义考虑。全然都是为了辽地的未来,绝不掺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在里头。
杜陵懒得再跟他争辩。
他身心俱疲地就写了这封长长的请安折寄到煜王府。哀切请求主子楚韶曜允他弃了辽地回返京畿。楚席仇实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杜陵累了,真得是扶不动了。
楚韶曜不管属下长篇累牍、又冗又长的抱怨与啰嗦。他视线精准地停留在请安折子,被杜陵一笔带过的那行小字上。
“楚席仇滞留京畿久不归辽,实为爱慕赵府嫡女。花样频繁、智计百出,就只为聘娶赵府嫡女为妻。”
夜幕已深,天际黑沉。
楚韶曜握着请安折子,眼神阴鸷。朱窗琉璃未曾合严,夜风透过窗棱缝隙吹了进来,微微吹起了旁边新展开的一张字条。那张字条上,写着一手颜筋柳骨、鸾跂鸿惊的飘逸好字。上书:
“三十一日,晴。赵府嫡女于自家府中险被族兄□□。”
风乍起,晃晃悠悠卷起这张字条。
楚韶曜攥紧字条,拳头捏起,白皙手背迸出道道暗紫青筋,墨染瞳仁里更是涌过无边无际的暴虐与杀意。
“栾肃。”他唤道,“准备一下,摆驾赵府。”
“可王爷,现在是子时。赵姑娘应该已经歇下了。”栾肃提醒,以为主子是情窦初开,突然心血来潮的就想要去见心上人了。他雀跃建议道:“您练习了那么久的甜品,不如就此做上一份,明儿一早就去送给赵姑娘如何?”
“也好。”
楚韶曜按下眼中肆意风暴,微微颔首。
而后就站在了这鹅卵石小径上,与贺学究一行大眼瞪小眼:
“你刚刚唤他什么?本王没听清。”
第108章 1+2更
煜王爷在赵府学堂长驻了起来。
起先赵若歆还心存担忧, 觉得楚韶曜来赵府学堂会给贺学究惹麻烦。毕竟贺学究和天下绝大多数文人一样,格外得讨厌暴名在外的残酷煜王,而楚韶曜也一直对着诸如贺学究这样的名儒巨匠, 嗤之以鼻。这般相看两厌的两人凑到一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祸来。
然而很快,赵若歆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楚韶曜似乎真的是来赵府学堂潜心向学的,他对着贺学究格外尊敬。反而是第一次见面,就对着煜王爷挥棍咒骂的贺学究,始终对着楚韶曜吹胡子瞪眼睛的,话里话外都极尽挖苦与讽刺,些微失却了名师大儒的庄严风范。
赵若歆有些疑惑。
因为按理来说贺学究即便再不喜煜王, 可身为一代名儒,他面子功夫也还是要做做的。况且贺学究素来知礼懂节, 万不该像如今这般, 对着楚韶曜当面就恶语相加。
赵若歆只能理解为, 贺学究就是极端的厌恶楚韶曜,对煜王爷的偏见非常之深。
被偏见的煜王爷坐在学堂正中间, 直面贺学究的炮火。
那个坐席本是赵若歆的固定坐席。
按理来说人皆有向学之心,学堂之上也不该分出个三六九等。但实际就是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有坐席,势必就会分出个上中下来。
学堂用于授课的空间很大,乃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宽阔大厢房,容得下许多学生, 摆得下很多张坐席。当中最好的三个座次,便是第一排的三个座位。
这三个坐席,就连桌案的材质都比其余桌子要珍贵些,采用上等的竹枝木雕刻而成, 颇有雅致和意趣。乃是当初赵鸿德亲自替楚席轩和嫡女准备出来的舒适坐席,原本只准备了两套这样的桌椅摆在第一排。后来由于安平郡主时常到访,就又备了一副,一齐摆在最前面。
晋朝以左为尊,故而最左边的坐席由楚席轩专有,等闲从未有他人坐过。与楚席轩相邻的中间坐席,自然而然的由赵若歆专有,其他人也不敢去坐。而用来凑数的最右边坐席,就是流动的了。安平郡主坐过,赵若月坐过,有时长房的赵若锦,或是其他人,也会上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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