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曜顺手就把那缺了盖子的滑稽酒壶递给汤仔珩:“赏你了。”
“哎!微臣多谢煜王爷!”汤仔珩欣喜地道,喜滋滋地抱着那樽缺了盖子的酒壶。
“老汤,你跑得真够快的!”恰好又有人爬了上来,一上来就咋咋呼呼地道:“你怎么看个烟花还带酒?带就带了,怎么还连酒壶盖子都没有,傻缺吧你?”
汤仔珩:……
楚韶曜:……
轰得一声,八十一响的烟花蓦然绽放。
漆黑的夜幕中升起一个个明亮的火球。随即火球炸开,化作绚烂热烈的花朵,层层次次、繁繁馥馥,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绿的,应有尽有,五光十色得闪烁在皇城上方湛蓝辽阔的夜幕里,华丽璀璨、耀眼光辉。
楚韶曜许久未曾认真看过烟花。
此刻冷风凛冽、岁暮天寒,置身他最厌恶的皇宫,踏足他最排斥的祭坛,楚韶曜却意外地感到煦色韶光、烟花很美。
有一股脉脉的温情,悄悄地融化进他的内心,不自知地抚平了他阴鸷的脸色。
新科状元汤仔珩偷偷觑着楚韶曜柔软温和的面色,内心感慨,谁说煜王爷不近人情残酷暴虐?
王爷他分明,柔软又谦和。
还很小文青。
看个烟花都不忘了带壶酒水凹造型。
烟花散去,众人有序回席。接下来的菜品会撤去佳肴鲜珍,改上瓜果糕点,配以零食小玩意儿,留待给众人共同守岁。
楚韶曜懒得跟这帮人共同守岁,便命符牛回大殿取了轮椅,他打算提前回府。
“煜王爷!”
身后传来耳熟的一声呼唤。
赵若歆望过去,她的父亲赵鸿德正努力地扒拉过摩肩接踵的人群,艰难地朝着楚韶曜这边挤。
“赵侍郎?”楚韶曜抬了抬眼眸。
“煜王爷。”赵鸿德费力地挤到楚韶曜面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双手紧张地搓着,像是要汇报什么机密事务:“下官可否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楚韶曜看了看熙来攘往的人群,随意道:“可。”
几人寻了处僻静的殿宇。
赵鸿德看着侍立在楚韶曜轮椅之后的栾肃和符牛,犹豫地搓手道:“能否请王爷摒退左右?下官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私密。”
楚韶曜难得的升起了一丝兴趣,他仔细地打量眼前这个惯是善于钻营和投机的翰林学士。身子后仰靠在轮椅上,左手托腮,玩味地勾唇道:“你们二人先下去吧。”
“是。”栾肃和符牛恭敬地退下了。
赵鸿德踮脚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这才满脸堆笑道:“是这样的,下官想问王爷,心中可还记得小女?”
“记得又如何?”楚韶曜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那个小胖丫头,想不记得都难。
赵鸿德一听有戏,整个人眼睛中迸发出剧烈的光彩,他急促地问道:“那、那王爷您对小女是什么看法?”
“看法?”楚韶曜不自觉地微微勾唇,面部冷硬阴戾的线条不自知地变得柔和:“傻里傻气,脑子不大清楚。”
赵鸿德一直在仔细观察楚韶曜的表情,努力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眼见楚韶曜脸色变得缓和,语气也不再生硬,他暗觉心中有戏。心想传闻果然说得没错,煜王爷确实对他家三丫头一往情深。
至于评价的傻算什么呢?
男人不都喜欢在外人面前口是心非地说自己的女人傻么?“拙荆”一词就是这么来的。
“那王爷对小女的婚事怎么看?”赵鸿德再接再厉地问道。
“赵侍郎女儿的婚事,何必要过问本王呢?”楚韶曜不紧不慢得叩着轮椅的扶手。
本王又不是楚席轩咯。
赵鸿德不愧是混迹于官场的人精,从一届翰林做到二品大员的位置,他怎么着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眼下,他就硬是从楚韶曜分明就是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话里,给硬生生地诡异分析出了一丝醋味儿。
有谱!
赵鸿德双手搓得更来劲了。
定是因为三丫头从前对煜王爷过于不理不睬,这才导致煜王爷如今听见三丫头的婚事,就升起了一股子醋意。
赵鸿德为官多年,清楚得知道在天皇贵胄面前,千万不能摆谱。所有龙子凤孙的性子都是倨傲的,更何况是煜王楚韶曜。
煜王爷对外都是不近女色的形象,更听闻他曾私下里放话说会终生不娶。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仗着煜王爷对自家三丫头的那点子好感,就拿乔地等着人家煜王爷来主动求娶自家三丫头。
必须要主动,要明示,要上赶着,这样才有可能真得把三丫头嫁进煜王府。
还不能触及煜王爷多年求而不得的痛处,得给足他的面子。把煜王爷苦求他家三姑娘多年而不得,说成是他家姑娘痴心恋慕煜王爷多年,这样才能完备地替煜王爷架好求娶的梯1子。
思及于此,赵鸿德搓着手陪笑道:“下官小女痴心恋慕王爷多年,日日因了思念王爷而夜不能寐、食不能寝。下官看着实在心疼,这才壮着胆子来冒昧地问问王爷的想法。”
“哦?”
楚韶曜把玩着乌金匕首的手一顿,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良久,他嗤笑道:“赵侍郎怕是说笑了。本王竟不知,赵大人竟然已经胆大包天到把玩笑开到本王的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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